“是的,我还储存有当时的影像。”艾洛特收拢文字链,迅速翻找资料库,“找到了,我不可能记错!”
一面光屏展开,屏幕中是一间稍显拥挤的工作室。
房间面积不能说小,甚至相当宽敞。碍于堆积各种仪器工具,凌乱错落大量光屏,屏幕中排满不同种族的文字,还有海量图纸和难以读懂的线条,才显得空间格外狭小。
一名黑发男人站在屏幕中央。
他身材高挑,四肢修长。一头漆黑的短发,双眼是神秘的紫色。俊美的面孔有些苍白,源于长时间关在实验室,许多天不曾走出房门半步。
他手中摆弄着一件半成品,形状不规则,仅能看出是某种机械部件,无法推断出成品模样。
遇到难题,他神情有些懊恼,胡乱抓了抓头发,在室内来回踱步。
来回数次,他终于停住,顶着一头乱发席地而坐。样子不拘小节,却一点也不粗鲁。
“严笙。”
认出这个男人,谷绪目光微凝,旧日的记忆冲入脑海。
在逃离监狱时,伊戈尔曾拟态成他的样子,五官一模一样,气质稍有不同。也或许是处于不同年龄,才会有细微处的差别。
敲门声响起,屏幕中的男人转过头,房门自动向一侧滑开。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走入室内,灰发灰眼,轮廓有些熟悉,分明就是年轻时的伊戈尔。
屏幕中的伊戈尔十分年轻,五官轮廓深刻,目光深邃,眼角竟有一颗泪痣。气质偏向温和,和如今的形象大相径庭。
“严笙。”伊戈尔走近地上的男人,看到他的模样,貌似忍俊不禁,“你又被难住了?”
“我以为这次能成功,结果还是不行。”严笙很沮丧,举起手中的半成品,“看,就是这个,我被难住了。”
“没必要心急,以你的智慧总能成功。”伊戈尔口出安慰,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揉乱他的头发,“议会全体通过,你将出任监狱长。”
“通过了?”严笙抬眸看向伊戈尔,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我以为议长会坚决反对,还有执政官。据说他野心勃勃,想借这次削弱你的权威,为自己争取更多话语权。”
伊戈尔单手托起严笙的下巴,灰色双眼盛满笑意,以一种温和的语气道出绝对强硬的字词:“只要我想,没人能阻拦,谁都不行。”
与他对视片刻,严笙夸张地叹息:“伟大的伊戈尔,权力的操控者。你掌控这颗星球,没人能违背你的意愿。”
“你除外,对吗?”
“或许。”严笙耸了耸肩,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半成品。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关键问题,紫色双眸陡然发亮。
“我要开始忙了。”
他从地上站起身,走向摆在一旁的仪器。十分自然地忽略伊戈尔,完全当他不存在。
画面至此停住,影像变得模糊。像是铭刻记忆的胶卷泛黄,一点点在岁月中褪去颜色,直至完全消失。
光屏熄灭,谷绪眨了下眼,出现片刻恍惚。
“真是出人预料。”
严笙的性格,伊戈尔的言行,以及两人间的相处方式。
“他们是一对挚友。”艾洛特言之凿凿,继续翻找资料库。可惜的是,许多影像未能记录,能找到的都是片段画面。
“挚友,你确定?”亚娜的光影突然闪现。她全程目睹刚才一幕,不确定艾洛特是灯下黑,还是故作迟钝,“你不觉得他们相处的样子很熟悉?”
“熟悉?”
“伊戈尔,他简直是在开屏,就像那头银龙。”亚娜环抱双臂,朝艾洛特扬起下巴。见对方不回答,她又转向谷绪,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像?”
谷绪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亚娜,你认为我能给你答案?”
智脑被问住了。
让一个情感缺失者区分爱情和友情,还要对比自身,的确是在难为人。
“抱歉,我的错。”亚娜痛快认错,放弃询问谷绪,转而继续同艾洛特商讨。
眼前的情形奇特无比,两部程序生命在探讨情感问题,某位自然生命却置身事外,继续埋头书籍,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半精灵阿芙坐在书页上,双手托起帽檐,视线在智脑和谷绪之间来回移动,貌似陷入某种困惑,眉心深锁,五官都皱了起来。
银腹狼蛛从谷绪的衣袋中爬出来,顺着衣襟爬到领口,又将自己伪装成一颗纽扣,蜷起节肢锁进扣眼。
门外传来敲击声,十分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