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时道:“婆,军阀砍了神树,遭了报应,然后呢?”
六婆问:“然后什么?”
丁时道:“村里人高兴吗?”
六婆回答:“当然高兴,都放鞭炮庆祝。”
丁时道:“他们就没打算鞭尸吗?比如。。。
暴雨过后第七日,晨雾尚未散尽,边境小镇的集市已开始喧嚣。大尼站在旧书摊前,手中那本破烂笔记本仿佛有千钧之重。他反复摩挲着地图边缘的简笔画??两个少年并肩而立,一人手持柴刀,另一人胸口燃烧金火,署名“丁时”。这个名字像一把锈钝的钥匙,在他记忆深处反复刮擦,却始终无法完全开启那扇门。
铜铃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发出一声低鸣,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瞎眼老头忽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出乎意料地大。“你听见了吗?”老头声音沙哑如砂砾摩擦,“不是风,是钟声。”
大尼一怔。
的确,远处似乎传来隐约的钟响,断续、沉闷,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似在云层之上回荡。每一下都让空气泛起细微涟漪,连地面的尘土都在轻轻跳动。集市上的人群毫无察觉,依旧叫卖、讨价还价,仿佛这世界只认得眼前的烟火人间。
但大尼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钟声。
那是夹缝中的信号,是老妇临别前所言“当钟声响起,所有谎言都会变成呼吸”的应验。谎言不再是掩盖真相的遮羞布,而是成了人们赖以生存的空气。他们活在虚假中,呼吸着虚构的意义,浑然不觉自己正被无形之手操控。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老头:“你说的那个流浪汉……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老头摇头,墨镜后的眼窝空洞,“只记得他走路一瘸一拐,左手少了根手指,嘴里一直哼着一首童谣。”
大尼心头剧震。
那是傻匕的习惯动作。小时候逃出祠堂时摔断了腿,后来在副本里为救一个孩子丢了小指。而那首童谣……是他妹妹生前最爱唱的《麦田谣》。
“他往哪边走的?”大尼急问。
“北。”老头伸出枯瘦的手指,“顺着流星坠落的方向。”
话音未落,铜铃再次自鸣,清越之声划破集市嘈杂。与此同时,天边一道极光悄然浮现,苍白如霜,缓缓游走于云际。它不像自然现象,倒像某种意识的投影,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文字:
>**门未关,只是上了锁**
大尼攥紧笔记本,转身离去。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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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青山村祠堂内,招娣仍伫立在供桌前,指尖残留灰烬。她写下“我来讲”三字后,全村陷入死寂,连狗吠都消失了。此刻,她缓缓闭上眼,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任何人:
“你想成为讲述者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
刹那间,桃木吊坠烧成的灰烬无风自动,在空中凝聚成一条细线,蜿蜒爬行至墙上族谱。那原本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开始剥落,纸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其下暗藏的一行古老铭文:
>**初代守门人:丁时**
招娣猛然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光。她的记忆如潮水倒灌??不是童年,不是招亲,不是伊塔宣传片里的幸福生活。她看见一座青铜巨门矗立于荒原,门缝中渗出黑色雾气;她看见一群披着斗篷的人跪拜于前,口中诵念着禁忌之语;她更看见,一个少年背对人群,手持火焰走向门扉,低声说:
“我不再讲你的故事了。”
那是傻匕。
也是她真正的父亲。
泪水无声滑落。原来她并非普通村民,而是被系统刻意植入身份的“叙事容器”??用来承载伊塔需要的悲情桥段、牺牲母爱、轮回宿命。她的痛苦、挣扎、对孩子的牵挂,全都被编码成数据,喂养那个名为“神性共鸣”的情感榨取模型。
而现在,封印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