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影子不赞同道:“张医生是为了你好。”
稍早的时候,楚祖掐住护工脖子,把他抵死在床边,护工挣扎撕烂了床单,还踢歪了床脚……现在已经被收拾干净。
看到新的床,新的床单,楚祖后知后觉有些愧疚。
他好像真的有精神病,所谓的离奇死亡三千多次,都是病理导致的妄想。
妄想时常让他产生过激反应。
但妄想也有好处,比如墙角那位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先生。
黑礼帽、黑西装、黑皮鞋、黑手杖——楚祖能看到的就这么多,因为这位先生永远离他两米左右的距离,并且背对着自己。
楚祖把他叫绅士先生。
昨晚惊醒后,绅士先生给他解释了很多事,随着他的解释,楚祖脑海中出现了很多记忆。
自己的身份,和区别于妄想的真实经历。
楚祖持有怀疑态度,他对这段人生毫无代入感,反倒是无数次死亡离他更近,光是呼吸都能闻到生命终结的味道。
绅士先生解释:因为人们只愿意相信想相信的,你不喜欢精神病院。
在张医生办公室,绅士先生也是这样安慰楚祖的。
“吃了药我应该就看不到你了?”楚祖坐上床。
“不会,我不是你的妄想。”在楚祖的记忆中,绅士先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他脾气很好,非常有耐心。
楚祖还在寻找和他相处的感觉,绅士先生比记忆要亲近,而且他是唯一一个帮自己离开精神病院的人。
绅士先生昨晚告诉他,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楚祖记得自己不止一次尝试离开,但他笨手笨脚的,身体跟不上构想,几次都没能跑出去。
多亏绅士先生及时提醒,他才在护工发现之前回到自己房间,免去被严格管控的结局。
绅士先生无所不知,他清楚楚祖的一切,也清楚精神病院的一切,好像还懂得世界的真理——所以才会让他去那栋楼。
张医生说,你可以听妄想发出的声音,那就是你自己的声音,但你不能深信不疑,再博学的妄想,上限永远也只是你自己,而你是一个病人。
你是一个精神病人,楚祖。
楚祖“嗯”了声,他是想回答张医生的,又后知后觉不用回答刚想到的,来自记忆里的对话。
绅士先生劝他休息,他们昨晚一直在聊天,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足够精力。
楚祖躺上床,准备睡了,闭上眼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一声陌生的“早睡早起,三餐要定时吃,要是能再运动一下下就好了,真的,就只一下下”。
楚祖身体触电般一弹,他想起了一个名字:西德尼。
“我认识什么小孩子吗?”楚祖闭着眼问。
绅士先生:“张医生不会让你接触到小孩子。”
“那小动物呢?”
“也没有。”
“西德尼是谁?”
“等你睡醒了,可以去图书室看看,西德尼在那里。”
“好。”
我好像有点找到和他相处的感觉了。楚祖想,绅士先生不会骗我,而且比张医生要可靠,他不会靠近,也不会离开。
他让楚祖感觉到安全。
楚祖没回答,他反射性抬头,和楼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楚祖低声说:“这里还有其他人,我还听到了外面警笛的声音——精神病院是不是来找我了?”
他回忆了一下,张医生的手机没清理缓存,地图软件的搜索记录能找到他的目的地。
自己来的时候完全不急,沿途还在夜摊吃了根烤肠。
楚祖买了才想起自己没钱,商家见他不像故意吃霸王餐的人,没和楚祖追究,说自己固定时间固定地点摆摊,让他下次来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