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正,谢明灼一行回到楼宅。
一群人站在大门外迎接,为首的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面容儒雅,穿着一身青暗花云鹤绸衣,右手拄着松木手杖。
“诸位大人驾临寒舍,楼壑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谢明灼颔首:“楼老板言重,是我等叨扰了。”
“孟佥事折煞老夫了,”楼壑躬身作揖,“佥事大人愿意下榻寒舍,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快请进。”
他侧开身体邀请,一直安静站在身后的女子失去遮掩,目光与谢明灼对上。
女子惊讶一瞬,忙行礼道:“民妇许知秀,拜见诸位大人。”
她生得清秀端庄,眉眼透着几分书卷气,此时低垂眼睫,双手在身前交握。
“这位是?”
楼鲲罕见地沉默,神情也淡,还是楼壑介绍道:“这是老夫儿媳,秀才之女,通文识字。”
众人一听,都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倒不是说楼鲲长得丑,相反,他生得英俊周正,单论容貌shsx与许知秀乃天作之合。只可惜,楼鲲风流,配不上这般兰心蕙质的妻子。
一行人入了膳厅。
今晚的宴席,楼家厨子下了大功夫,总共二十道菜,色香味俱全。
楼壑不敢居于主位,谦让给谢明灼,坐于她右下首,楼鲲和许知秀依次落座。
杨云开、冯采玉和姜晴于左手依次坐下。姐弟俩扮做仆从,同楼家家仆侍立一旁。
“不知孟大人口味,老夫自作主张叫厨房做了些特色菜,大人莫要嫌弃。”
谢明灼:“楼老板客气了。今日参观贵店瓷器,确实精美非凡。”
“孟大人谬赞,大人有任何需要,尽可告诉老夫,老夫这儿子平时混不吝,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爹,您怎么尽落我面子?”楼鲲不满嘀咕。
楼壑睨他一眼,没理会,继续陪聊贵客。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饭后,谢明灼几人各自在客房歇下。
楼壑叫上儿子去书房详谈。
“爹,这么晚了您还找我干什么?”楼鲲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我都多少天没见到秀秀了,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楼壑冷哼一声:“你还记得秀秀啊,老子当你早忘了娶过亲,成日在外头厮混,你对得起秀秀?”
“我知道我混蛋,可我跟她真没什么好说的,是我配不上她。”楼鲲一脸无所谓。
“配不上她,就配得上正四品佥事了?”楼壑瞪着他,“刚回来就听到人说你如何如何殷勤,你也不是这般不知分寸的,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哄高兴了,多个朋友多条道。”
“就这样?”
“就这样。”楼鲲起身理理衣摆,“爹,我真的有点累,先回去了。”
“滚吧。”
从书房出来,沿着园中小径,一路来到后院起居室。
起居室里点着灯,橘黄的光线穿透纸窗,隐约可见屋中身影。
楼鲲忽地想起,报纸上说京城如今盛行玻璃窗,皇帝陛下带头在宫殿安装玻璃,屋子都亮堂了许多。
秀秀喜欢读书写字,光线昏暗对眼睛不好,等明日打听一下玻璃的购买渠道,也安装试试。
“少爷,您怎么站在门口?”锦香端盆出来,见他傻站在这,不由问了一句。
楼鲲回神,迈步入内,“忙你的去。”
“好嘞少爷!”锦香应了一声,喜滋滋走远。
卧房内,许知秀梳洗完毕,靠在罗汉床上看书,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禁坐直身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