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对天地万物更加敏锐,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她这个凡人的身体里,气血波动出了些问题。
她语句里已经有了些阴恻恻的意味。
偏偏裴晏迟跟读不懂气氛一样,听了她的话,颔首,语调无波无澜:“可以感觉到你喉间涌血,身体右侧经络堵塞。”
“……”越明珠三步并作两步走进院子,啪的关上大门,将大魔头晾在外边:“别带着这一身血进我的院子,滚吧。”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越明珠第二日睁眼时,便发觉自己整个人烫得像在火炉里睡了一夜。
整个人都恹恹的,连吃了几颗丹药都不见好转的那种。
她一下子怀疑起来,要么是谢霜袭昨天那一击实在是太重,要么就是大魔头搞的鬼。
裴晏迟得来唤天隼的眼睛,怕不是要弄死她吧?
“!!!那你赶紧把人关起来。”
“你觉得有用吗?”越明珠轻悠悠地反问。
倒把白雾给问住了。
——答案当然是没有用。
裴晏迟动手在暗,她在明,暗箭难防。
这个坑,她是百分之百会踩的。
所以越明珠昨日甚至没有阻止裴晏迟近身,也懒得将人锁在哪一处,随他去吧。
比起此事,更令越明珠觉得糟糕的是,她想了想,还真找不到从源头上掐断裴晏迟接近唤天隼的法子。
关是肯定关不住的,天知道大魔头以前在干什么,学了那么多上天遁地的招,稍不留神就跑了。
除非她一直用长链牢牢锁住裴晏迟,并且时刻在一旁盯着他。
可那样的话,她也没办法去东街找靖北王府了。
无论如何,都总会有一个地方不在掌控中。
所以,这一局,她输得很惨,但输得委实不算冤枉。
门被推开,见越明珠一副病弱模样,小丫鬟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但府邸里没有给她这种凡人看病的大夫,还得让人跑出去找了名医上门问诊。
不过,她这病并非风寒风热,是被灵气波及导致,大夫把脉之后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好好休养,开了几幅寻常的药方子。
越明珠让裴晏迟亲自去煎了两个时辰,端上来,闻了一下,差点作呕,直接让他拿去倒掉。
裴晏迟面无表情,并没有感觉到被人戏弄后的不悦,全然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反倒是越明珠转念一想,让他先把药罐放在一旁:“过来。”
裴晏迟站定在床榻侧,隔着朦朦胧胧的纱,望向正半倚着的少女。
越明珠似乎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或者压根没有把他看作是个男人,打了个哈欠后便吩咐道:“你脑袋低点。”
裴晏迟抿唇,仍旧照做,向前倾身。
这样子,他们正正好好可以平视。
越明珠眯起眼睛,细细扫过他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
有的甚至未曾完全结痂,仍旧是血汪汪的一条缝,里面还不断渗出污血来。
……依照大魔头那夸张的痊愈速度,这可不应该啊。
再联想到他昨日夜里时异常紊乱的呼吸,以及甚至来不及避开谢霜袭的迟缓动作——
恐怕都跟唤天隼的眼睛有关。
裴晏迟花了这么多心思得来这玩意,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尝个新鲜吧。
大小姐凑得这么近,打量他又打量得太明显,饶是裴晏迟并不想看她,也不得不把视线落在那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