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走非公开程序。”戚樾声音沉稳,“我让律所法援团队介入,二十四小时内提交预审。”
挂断电话后,沈安然走进画室。程雨桐已经在画画了。这一次,她画的是一个女孩蜷缩在床底,头顶是晃动的黑皮鞋,墙上影子狰狞如兽。而在角落,一道细小的光线正从门缝渗入。
沈安然蹲下来,与她视线齐平:“你看,光一直在找你。”
女孩终于流泪。第一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了蓝色的天空。
当天下午,法院批准临时保护令。程雨桐父亲被禁止接近其住所、学校及心理咨询机构五百米范围内。警方同步启动监控预警机制。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程雨桐正在拼一幅拼图??那是沈安然特意准备的,画面是一座带烟囱的小屋,门前开满蓝雪花。
她一块一块地拼,手抖得厉害。最后一块嵌入时,她突然抱住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哭得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可以……不去见他了吗?”她抽泣着问。
“可以。”沈安然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你不需要原谅,也不需要面对。你现在安全了。”
那一夜,程雨桐在日记本上写下人生第一篇完整文字:
>我梦见自己住在一座玻璃房子里。外面下着暴雨,闪电劈开天空。但我看得见光,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醒来时,我发现枕头湿了,可脸上是在笑的。
>原来,不怕黑的感觉,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傅家老宅的清晨也悄然改变。
傅老爷子不再清晨练剑,而是坐在花园凉亭里读儿童绘本。有时他会对着朝梧的照片自言自语:“你说爷爷是不是太固执了?要是当年多听她说一句,或许就不会……”
管家默默泡上一杯热茶,放在石桌上。他知道,老人嘴上不说,心里早已悔恨成河。
某日午后,戚樾带着朝梧回老宅探望。孩子刚学会扶着家具走路,摇摇晃晃扑向祖父时,老人竟红了眼眶。
“慢点……慢点走……”他颤巍巍伸手去接,动作笨拙却温柔。
那天晚上,戚樾收到一封来自傅氏基金会审计部门的密报:过去五年间,傅家名下多家关联企业涉嫌通过虚假合同转移资产,金额高达八亿。幕后操盘手指向二叔傅承坤。
他坐在书房,盯着文件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拨通沈安宁电话:“我要动手了。”
“你确定?”她问,声音清醒而冷静。
“不能再拖。”他说,“这些年我装聋作哑,是因为不想撕破这个家。但现在,有人想动朝梧的信托基金。”
沈安宁沉默片刻:“那你需要的不只是证据,还有舆论支持。”
于是,在戚樾授意下,一份匿名举报材料被递交至证监会与纪检部门。同时,《都市观察》刊发深度报道《豪门阴影:傅氏帝国背后的权力游戏》,引发全网热议。
傅承坤震怒,召集团队召开紧急发布会,斥责“内部叛徒勾结外人抹黑家族声誉”。然而三天后,警方依法对其住宅及办公室进行搜查,查获大量账本与行贿记录。
舆论哗然。
媒体镜头纷纷转向戚樾。有人问他是否知情,他只答一句:“法律面前,没有家族,只有真相。”
这句话登上报刊头条,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某个深夜,归途园门口出现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一名戴墨镜的男人递出一封信:“戚律师,请您考虑一下傅家百年基业。”
信封里是一张支票,数额足以买下半座城市。
沈安然看到时,冷笑一声:“他们以为钱能堵住良心?”
戚樾却只是淡淡地说:“我会把它捐给‘女性权益公益法律基金’,备注写‘来自施暴者的赎罪金’。”
风波未平,归途园又迎来一场意外访客。
三月中旬的一个雨天,一位身穿藏青色风衣的女人撑伞而来。她面容憔悴,眼角细纹深刻,却掩不住昔日的清丽。
她是陈婉的丈夫,周建民。
沈安然在接待室见他。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我知道你不欢迎我。”男人声音沙哑,“但我必须来。我不是来求原谅的……我是来还东西的。”
他从内袋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写着“结婚纪念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