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法院的通知:**《关于加强精神健康因素在监护权案件中权重的指导意见》已正式发布,即日起施行。**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微微发抖。
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它是无数个李婷、许静、周晓雯们的曙光。从此以后,母亲的情绪困境不再会被轻易当作“失职”的证据;产后抑郁不再是夺走孩子的理由;那些曾被贴上“疯女人”标签的灵魂,终于有机会在法律面前说出:“我不是不爱,我只是病了。”
她拨通苏医生的电话,声音有些哽咽:“苏老师,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对方语气平静,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这一仗,我们打了八年。今天,终于有人听见了。”
挂掉电话,她仰头望着天空。云层缓慢移动,阳光时隐时现,如同命运的呼吸。
傍晚,戚樾接到了傅家老宅的来电。
“老爷子想见你们。”他放下手机,神情复杂。
沈安宁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正在熟睡的朝梧。“去吗?”
“你想去吗?”他反问。
她想了想,点头:“为了孩子,也为了过去那个不敢抬头的自己。”
三天后,一家人驱车前往城郊庄园。傅家向来规矩森严,门口保安盘查许久才放行。庭院依旧冷清肃穆,唯有几株桂花开了,香气浓得近乎压迫。
傅老爷子坐在书房,身穿深灰唐装,面容冷峻。见到沈安宁怀中的婴儿,他目光微动,却仍端坐着不动。
“这就是傅家的孙子?”他开口,声音沙哑。
“是。”戚樾站得笔直,“他叫傅朝梧。”
老人皱眉:“名字太软,不像傅家人。”
沈安宁抬起头,直视着他:“‘朝’是朝阳的朝,‘梧’是梧桐的梧。寓意新生,也寓意栖息。我希望他一生既能迎光奔跑,也能找到安心落脚的地方。”
房间里一片寂静。
良久,老人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朝梧的脸颊。婴儿竟在这时睁开了眼,乌黑清澈,毫无畏惧。
“这孩子……”老人喃喃,“眼神像你。”
沈安宁没说话,只是轻轻抱紧了儿子。
“你赢了官司的事,我知道了。”老人转身走向书柜,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当年你母亲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封信。我一直没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承受不了。”
她心跳几乎停滞。
信封上写着:“给我未能保护好的女儿。”
打开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安宁:
>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是不想回来,而是怕自己配不上‘母亲’这两个字。
>我也曾抑郁成疾,整日以泪洗面,父亲说我矫情,兄弟姐妹说我自私。
>最终我选择了离开,以为这样你们就能轻松些。
>可这些年我才明白,逃避不是解脱,面对才是救赎。
>如果你还愿意相信爱,请替我好好活下去。
>别像我一样,把遗憾留给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