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过分就行。
至于话题啊热度啊这些词,都在少女心中翻涌而过,并未宣之于口。
话音落下,苏绒便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指尖划过那光滑冰凉的白银边缘,略一停顿,便将它稳稳地攥进了手心。
接着手腕一转,银锭无声无息地滑进了她刚刚拉开的抽屉深处,隐没在一片铜钱碎银的杂响里。
做完这一切,她的指尖甚至在柜台上轻轻敲了两下,像给刚进口袋的小宝贝盖个章。
采访?讲吧。值。
张不容倒也没耽搁,见她收了银子,便从袖中摸出小本子和那只袖珍毛笔,吸了点随身带着的墨。
可以开始了。
苏绒定了定神,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种饱经风霜后的哀戚与孤注一掷的侥幸。
她连草稿都不需要打,直接一字不差地将那套当初抛给林砚的说辞说了出来。
“我家里都被土匪抓走了,只有这只小猫相依为命了,是以只能来京城投奔族兄林大人。”
“身无分文,又被地痞欺凌……”
“幸得在路上遇上族兄,这才安顿在这一方小院里。”
说这话时,苏绒的目光看似平静地落在张不容脸上,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笔下的动作。
张不容垂着眼帘,神情专注,笔尖在素笺上流畅地移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见他听得认真,写得也仔细,苏绒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了几分。
得亏不是另一个林砚……
少女暗自庆幸,眼睫垂落掩住一闪而过的狡黠。
林砚那双眼睛太利,她这套说辞当初在他面前可一点儿糊弄不过去。
果然还得是原版剧本!
换了人,照样唱得响!
待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张不容的笔尖也恰好在那薄薄的纸页上画下了一个圆融的句点。
采访告一段落,苏绒心中彻底踏实了。
她目光不经意间又扫过收钱的抽屉,指尖在那厚厚的梨木柜面轻轻敲了两下,仿佛在透过木板确认里面那沉甸甸的银锭依然安在。
“我说张先生……”
“嗯?”张不容刚收好笔和小本,闻声抬眼,眉梢微扬。
“银子是说书攒下的?”
张不容似乎有些讶异她会问这个,但那点讶异也只是在眼底转瞬即逝。
他身体懒懒地斜倚在柜台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小咪主动蹭过来的一缕猫毛,语气闲适得宛如在聊天气。
“算是吧。”
算是?这回答跟没说一样。
见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苏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说书能攒这么多?”
“唔……”张不容的视线移向窗外,像是被外面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随口又接了一句,轻飘飘的。
“给小七教书,他家里给的学费束脩够花了,多了就存下来了。”
这可说服不了苏绒,赵里正那人连个猫都舍不得养,请个开蒙先生能拿出多少束脩?
顶多也就够个日常嚼用,说书更是没几个钱,那银子……到底打哪儿来的?
少女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两圈,心底飞快盘算着,还没等这念头落定,另一个疑惑又冒了出来。
一个能随便掏十两银子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指着那点可怜的束脩和说书钱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