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告诉我吗?”
“不能,要严谨,等报告吧!”
林在堂走出去,看到吴裳看着他的眼睛。这时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要一个家了:外面如此凶险,他需要一个避世之所,需要一个关上门以后绝对安全的能容下他一切的地方。不然他将疲惫不堪。
“你过来。”吴裳对他摆手:“我给你买了吃的,你吃一点。”
“我不饿。”
“你给我吃。”
吴裳献宝似地打开食品袋,是阮香玉亲手做的嵌糕。
林在堂喜欢吃香玉妈妈做的东西,软糯的年糕里面夹着丰富的馅,是恰到好处的鲜美。他一口咬下去就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一点。
“你去面馆了?”他问。
“我姆妈找人送来的。”吴裳说:“我没跟她说我们为什么在医院,我只是说你不舒服来检查,她就以为你要空腹抽血,马上找人给你送吃的,说抽了血赶紧吃。”
这样温暖的爱。
林在堂差点流泪。他一边吃着一边觉得自己的魂灵归位了。他原本也不脆弱,不然也不会选择报警。他只是觉得恶心,人因为没有自由意志而被迫与自己不爱的人发生关系,这简直太过恶心了。
吴裳见他好了些,这才说:“林在堂,我现在说的话不是在宽慰你。我只是如实说我的想法。”
“嗯。”
“你应该没跟人发生关系,我看了监控,你都那样了,应该硬不起来;第二,就算发生关系,你是被迫的,是受害者,你不用责备自己。第三,这件事不会改变我和你之间的任何事情。”
吴裳说完长舒一口气,拉住了林在堂的手。
报告结果半个小时后出来了,林在堂没有与人发生关系,但不排除他被人用手猥亵的可能。
林在堂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恨意,吴裳察觉到他不对劲,忙拦在他面前。她预感到一件事情:林在堂的某一部分被杀死了。
他会彻底变成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一个真正的商人。他身体内柔软的地方会随着一次次商场的浮沉越来越少。
因为他此刻的脸色可怕极了。
吴裳打了个冷颤。
第66章千帆过,万木春
林在堂看到了吴裳的恐惧,一瞬间又找回了神志,对吴裳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在堂,现在你知道爷爷从前一直跟你说:人是恶的,有些人为了达成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林显祖说:“这算不得什么,还有更恶心的事。你走的越高,看到的东西越多,那其中肮脏的东西也会越多。”
林在堂并不言语,只是安静坐着。
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在酒局上被人做局?为什么能有人灌他酒?为什么灌他酒他要喝?他很快总结了一句:他太给他们脸了。正如吴裳所料,林在堂是从那时起开始有了真正的阴狠的。
林在堂当天就给前一晚酒桌上的所有人发了律师函,他索要了天价精神损失费,且没有协商的余地。有人威胁他不要把事情闹大,当天林在堂就在海洲本地的论坛上实名发帖。
他自己把事情闹大了。
林在堂看起来彻底疯了,不仅如此,林显祖也全力支持林在堂报仇,他不找别人,擒贼先擒王,只找梁会长。林显祖给梁会长寄了一份备份,内里包含他近三十年借职务之便行贿受贿、权色交易的资料,接着关掉了手机,去了千溪。
他没有多跟梁会长说任何一句话,并告诉秘书无论谁找他,都说他身体抱恙不便露面。
林显祖到了晚年儒雅清隽,几乎从不发火,以至于别人都忘了他当年是多么狠的一个人。梁会长伴他多年,他仍收集他的证据,原本是要带进坟墓的,却不成想,他还没死,却有人在他头顶拉屎了。
林显祖当然清楚:别人敢这样对林在堂,也是因为他年岁大了。他们以为他不中用了。
林显祖从学徒一跃成为海洲的商业名流,再老,那股子劲儿没散。
他去了千溪,对叶曼文说:“阿安啊,有人欺负林在堂,我得管。林在堂性情多好啊,他们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叶曼文安慰他:“做生意么,多少都要吃点亏。要么人吃亏,要么钱吃亏,这都是要交的学费啊。”
“阿安啊,你知道的,在堂清高,他可以赔钱,但人不能被人这样欺负啊。”
叶曼文就点头,说:“那你就在我这里躲着,我猜到了,你看起来是在躲着,但你的手,伸得很长。”
林显祖看着叶曼文干净的眼睛说:“阿安,你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坏吧?”
“别人欺负你你不还手,才是坏。你不还手,他不知人外有人,以为可以任意欺负其他人,于是其他人也遭殃了。所以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