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给唐文看了视频。
视频中,一个专业的蜘蛛人,检查了酒店外墙……
唐文看完暗自皱眉:越是简单的手段,越难发现啊!
这帮英国小报记者,有这种精神干点什么不好。。。
唐文娴坐在剪辑室的暗光里,屏幕上正回放着《她山》最后一幕:星空之下,孩子们的声音如清泉流淌,穿透寂静山谷。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时间轴,将那一句“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多延长了两秒。窗外天色微明,晨雾尚未散尽,整栋楼只有她一人还未离开。
这已是连续第七个通宵。助理送来热粥和药片,轻声劝她休息,她只摇头:“还差一点。”不是技术上的瑕疵,而是某种更微妙的东西??情绪的落点,灵魂的出口。她知道,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影像,它是证词,是回响,是千万双眼睛终于被看见后的第一声呼吸。
手机震动起来,是文弟发来的消息:“审片组反馈,文化部原则通过,建议对剖腹产手术段落做0。3秒模糊处理,避免引发不适。”唐文娴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回复:“接受修改,但请求保留原始版本用于教育放映。”她清楚,妥协不等于退让,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一刀一帧之间,而在人心深处是否种下了那粒种子。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远处高架桥上车流渐起,像一条条发光的血管贯穿钢筋森林。三年前,她还在为一场龙套戏跪到膝盖渗血;如今,她亲手把一部电影送进了国家纪实影像工程名录。命运从未许诺平坦之路,但它给了她一双不肯闭上的眼睛。
当天下午,《她山》正式取得公映许可证。新闻发布会设在云南怒江州一所乡村小学操场。没有红毯,没有明星阵仗,台下坐着的是参与拍摄的村民、基层医生代表、以及几十名来自偏远地区的年轻导演学员。唐文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李素珍二十年前在村卫生所门前的留影,瘦小身影背后是一面斑驳的五星红旗。
“这不是我的电影。”她说,“这是她们的。”
话音落下,全场静默。随后掌声如雨点般响起,夹杂着哽咽与低泣。一位傈僳族老妇人拄着拐杖站起来,用方言说了几句,翻译接过话筒:“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过的日子,有人记得。”
发布会结束后,文弟接到国安部门密线通报:境外NGO幕后金主浮出水面,竟是某国际医药巨头旗下“公益基金会”,其真实目的为收集中国边疆民族基因数据,用于定向药物研发与专利垄断。而周慕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该基金会亚洲战略顾问名单中。
“他早就布局了。”文弟站在会议室白板前,眼神冷峻。上面贴满了线索图谱:从“东方叙事联盟”到基因采集项目,再到舆论操控链条,层层嵌套,宛如一张巨网。“打着文化保护、医疗援助的旗号,实则掠夺资源与话语权。这不是商业竞争,是隐形战争。”
张劲拍案而起:“那我们公开曝光!让全国人民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不行。”文弟摇头,“证据链尚未闭环,贸然出击只会打草惊蛇。而且……”他顿了顿,“他们最怕的不是揭露,而是我们继续拍下去。”
于是,在所有人以为《她山》杀青即终点时,文弟宣布启动“她山计划”延伸工程:未来三年,每年扶持十部由女性主创主导的现实题材影片,聚焦乡村教育、基层医护、非遗传承、生态守护等被忽视的领域,并设立“普通人英雄奖”,奖励那些默默坚守一线的无名者。
与此同时,《星辰计划》第三期入选名单公布。那个用作业本写剧本的农村少年,被唐文娴亲自邀请进入剧组实习;盲人编剧的作品将由AI辅助转化为有声剧,在全国盲校巡回播放;而那位在猪圈旁读书的女孩,获得了全额奖学金赴北京电影学院进修。
舆论再度沸腾。支持者称这是“文艺的觉醒”,反对者却冷笑:“又是悲情叙事洗脑!”一篇题为《别再用苦难绑架崇高》的文章再次刷屏,作者引用西方美学理论,批判此类作品“缺乏超越性”,呼吁回归“纯粹艺术”。
文弟没有回应,而是带着团队走进大凉山,拍摄了一支五分钟纪录片:一名彝族女教师每天徒步十二公里接送学生,背篓里装着课本与干粮,脚下是悬崖峭壁。视频末尾,她面对镜头笑着说:“我不懂什么叫崇高,我只知道,娃儿们不能没书读。”
这条视频一夜破亿播放。网友自发发起#我眼中的崇高#话题,数百万普通人上传自己的日常:环卫工凌晨扫街的身影、护士连站八小时后瘫坐墙角的画面、消防员出警前亲吻孩子照片的瞬间……每一帧都无声胜有声。
教育部顺势推出“现实影像进校园”试点项目,《她山》《雪线》等片被列入中学德育推荐片单。更有高校开设“非虚构创作工作坊”,邀请文弟团队授课。课堂上,一名学生提问:“你们不怕被说成‘煽情’吗?”
唐文娴答:“眼泪不是软弱,而是共鸣的证明。如果看到真实还会被指责为煽情,那这个社会才真正病了。”
风波未平,新的挑战接踵而至。国家广电总局召开专题会议,讨论AI生成内容监管问题。会上,有官员直言:“AI海瑞虽具创新意义,但若任其发展,恐冲击真人演员生存空间,甚至扭曲历史认知。”
当晚,文弟受邀参加内部听证会。他带去了两份材料:一份是AI海瑞模型训练所用的原始文献清单??共计三百余种史籍、奏折、地方志,全部标注出处;另一份则是该项目带动的就业数据:两年来,已孵化27个数字文物修复团队,培训486名传统艺人掌握数字化技能,间接创造就业岗位超两千个。
“AI不是替代者,是桥梁。”他在会上说,“它让我们听见四百年前的声音,也让今天的手艺人找到新的表达方式。技术本身无罪,关键在于谁掌控它,为何使用它。”
会议最终达成共识:AI文艺创作应纳入规范管理,而非简单禁止。同时批准设立“中华人物数字永生计划”试点,由文弟团队牵头,首批选定二十位具有民族精神象征的历史人物进行数字建模,所有权归属国家,使用权开放给公益机构与教育单位。
就在此时,扎西卓玛传来喜讯:《雪线》完成后期制作,成功入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更令人振奋的是,影片拍摄期间记录的真实雪崩救援过程,已被联合国减灾署收录为高原应急响应教学案例。
然而喜悦未久,噩耗突至:李素珍病情恶化,转入ICU。唐文娴连夜赶往昆明,守在病房外整整三天。第四天清晨,老人短暂清醒,睁开眼看到她,竟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片子……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