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23号别墅。
房间里,昏黄的光芒透过百叶窗,在木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一个面容娇俏的紫发少女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手中打湿的毛巾为床榻上刚刚醒来的男人擦拭脸庞。
脸。。。
阳光洒在光辉之都的残垣断壁上,像是为这座历经劫难的城市披上了一层薄纱。空气中还残留着硫火与熔金的气息,但风已不再带着刺骨寒意,而是裹挟着远处麦田的清香,轻轻拂过每一张疲惫却释然的脸庞。
暴食之躺在夏明宇王怀中,呼吸微弱如游丝,胸口那颗暗核缓缓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在燃烧他仅存的生命力。他的皮肤焦黑皲裂,双翼早已化作灰烬随风飘散,可那双曾染满猩红的眼眸,此刻却清澈得如同初雪融化的溪流。
“你傻啊……”多年抽泣着,手指颤抖地抚过他的脸颊,“明明可以活下来的……明明能当神的……”
暴食之嘴角微微扬起,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神……不需要心跳。”
夏明宇王低头看着手中的王冠??那顶象征至高权力、传承千年的龙纹金冕,此刻竟显得如此沉重。他没有戴回去,而是将它轻轻放入暴食之无力的手心。金属触感冰凉,少年却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温度。
“你说共治……”他喘息着,目光艰难转向夏明宇王,“不是玩笑?”
“王者之路从不独行。”夏明宇王沉声道,“而今十四亿国民之中,终于有两个灵魂真正理解了‘继承’的意义??一个以光引路,一个以暗守夜。这便是契约真正的模样。”
话音落下,七位辉月守护者缓步上前,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凯恩第一个卸下武器,将其横置于地;梅菲紧随其后,狮瞳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敬意;杰里夫双手结印,辉月结界的最后一丝波动彻底平息,化作一道金色光流汇入城市地脉。
塔梅尔兰拄剑站立,肩上的旧伤渗出血迹,却笑得像个少年:“喂,暴食之,以后别再偷偷吃我那份口粮了……现在你是王了,想吃多少都有人给你端上来。”
众人轻笑,泪痕未干。
就在这片刻安宁之中,大地忽然轻微震颤。并非来自北方冰原,而是自城市中心??那座曾矗立祭坛的广场之下。一道细微裂痕自废墟间蔓延开来,幽光闪烁,似有低语从中传出。
“还没结束。”杰里夫猛然抬头,眼中浮现预警符文,“封印只是暂时压制,黯噬者的意识并未完全消散。暴食之所做的,不过是切断了?降临的通道,而非斩断根源。”
“我知道。”暴食之闭上眼,声音虚弱却坚定,“那一击……耗尽了我的血脉之力。但我也看到了……在门的另一边……不止是?一个人。”
众人神色骤变。
“还有别的存在?”凯恩皱眉,“同级别的?还是……更古老的?”
暴食之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前那颗仍在跳动的暗核。“这是……黯噬者留下的印记,也是?力量的容器。只要它还在跳动,哪怕相隔万界,?也能循着共鸣再次归来。”
“那就毁掉它。”梅菲冷声说道,“趁现在还能控制。”
“不行!”多年猛地抱住暴食之,“你们没听见吗?这是他的心脏!要是毁了它,他会死的!”
“可若留下它,”夏明宇王凝视着那颗幽光流转的暗核,语气沉重,“未来某一天,整个大陆都将陷入比今日更深的黑暗。”
沉默再度笼罩人群。
风卷起碎石与尘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远处教堂的钟声又响了一次,悠远绵长,仿佛某种古老意志的回应。
突然,暴食之挣扎着坐起,靠在夏明宇王肩上,望向东方天际初升的朝阳。
“听我说……”他喘息着,“我父亲……曾是个普通农夫。饥荒年,他为了让我活命,把自己饿死了。临死前只说了一句:‘孩子,别怕吃苦,怕的是忘了为什么活着。’”
他顿了顿,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眼神却愈发清明。
“后来我被卖进黑市,被打、被骂、被当成牲畜一样交易……那时候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吃得饱,穿得暖,让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求饶。我以为那就是力量,那就是自由。”
他苦笑一声。
“可当我真的站在顶端,却发现……我还是那个躲在角落啃馊饭的孩子。因为我心里装的,从来不是人民,而是仇恨。”
众人静静听着,无人打断。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抬起手,轻轻按住胸口的暗核,“这东西是诅咒,也是馈赠。我能感觉到它的恶意,但它也给了我看透虚妄的能力。如果毁掉它,黯噬者会暂时退去;但如果利用它……或许我们能找到真正终结轮回的方法。”
“你想怎么做?”夏明宇王问。
“我要把它封进‘誓约碑’。”暴食之缓缓道,“用龙族血契与人类愿力共同铸造的新碑。不是镇压,也不是消灭,而是转化??把这股源自毁灭的力量,变成守护的薪火。”
“这太危险!”杰里夫厉声道,“一旦失控,你将成为新的灾厄源头!”
“所以我需要你。”暴食之看向夏明宇王,“你需要成为我的锚。当你觉得我偏离轨道时,拔剑就是了。我不求不死,只求死得其所。”
夏明宇王久久不语,最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掌心燃起一缕熔金之火,缓缓注入那颗暗核。奇异的是,火焰并未引发爆炸,反而与黑暗交融,形成一圈圈金色纹路,如同锁链缠绕其上。
“好。”他点头,“从今往后,你我互为枷锁,亦互为利刃。你执黑暗之权柄,我掌光明之律令。若有谁背弃誓言,另一人必亲手将其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