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意思就是若是她晚回来一点,家中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留下来在生育上稍微懂点的只剩下刚生过五阿哥的耿庶福晋,可她近日不知怎么了身体抱恙,虞燕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强求一个病人出来帮衬吧。
nbsp;nbsp;nbsp;nbsp;内务府的接生嬷嬷和原先准备好的乳母都还没送来,锦书机灵先叫了外院的小太监去府外找有名气的稳婆,年家送来的医女扶着年若初先进了原先她生四格格的时候准备的产房,产房里底下的炕还是现烧的,屋子里的丫头们又是来来回回地提水又是跑着去库房里拿参,几乎可以说得上乱七八糟。
nbsp;nbsp;nbsp;nbsp;孩子还没长好,哪怕腹部高耸,水流了一床也出不来。
nbsp;nbsp;nbsp;nbsp;年若初面白如纸地躺在床上,一把抓住抱夏的手,疼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几乎是喉间露出来的几声气音:“接生嬷嬷来了么?”
nbsp;nbsp;nbsp;nbsp;“二格格那边已经叫人去外边找稳婆了,姑娘您放心,这是早先二爷送来的参片,您先含着提提神。”
nbsp;nbsp;nbsp;nbsp;抱夏原先在家里也是见过女人生养的,况且先前陪着年若初又生过一胎,还算是有些章法,比起一旁紧张地只会给年若初擦汗的迎春来说更是机灵了十分。
nbsp;nbsp;nbsp;nbsp;她家姑娘本就身子骨羸弱,力气也小,可生孩子这种事最是花力气的,抱夏一边想着一边叫迎春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热的鸡汤端来给年若初垫垫肚子。
nbsp;nbsp;nbsp;nbsp;年若初的腿间早就濡湿一片,等锦书派出去接的稳婆来了,见她脸色发虚,摸了摸肚皮连忙安慰道:“虽说生得早了点,但是胎位却是正的,如今已经开了三指,再过会就该生了。”
nbsp;nbsp;nbsp;nbsp;稳婆进了屋子外头坐着的虞燕却有些觉得不对劲,她抬头问锦书道:“年侧福晋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发动了?”
nbsp;nbsp;nbsp;nbsp;还是专门挑了一个家中没人做主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年侧福晋向来有在蘅芳苑里散步的习惯,格格也知道胎儿过大容易生不下来,她今日原本是想着转一圈就回屋的,结果转得好好的,武格格养得猫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吓了年侧福晋一惊,脚下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一跤。”
nbsp;nbsp;nbsp;nbsp;虞燕揉了揉拧起的眉心:“武格格呢?好好的猫儿怎么突然跑到了蘅芳苑?”
nbsp;nbsp;nbsp;nbsp;“武格格说猫儿这玩意管束不住,常常白日的时候不见踪影,直到晚上才回她那,她也不知道今日怎么这么正巧,那猫儿就跑到了蘅芳苑还惊到了年侧福晋,如今人正站在外边请罪呢。”锦书解释道。
nbsp;nbsp;nbsp;nbsp;屋内年若初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死死抓着身底下的被子两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头上的帐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真的要搭上自己的命么?
nbsp;nbsp;nbsp;nbsp;“侧福晋这是交骨不开,平日里元气虚弱,气血不足运达不转。”稳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年若初下身的水
nbsp;nbsp;nbsp;nbsp;都快流完了,“这情形得熬催产药来,只是若是吃了那药往后能生的可能性就小了;只是若是不生,怕是要一尸两命。”
nbsp;nbsp;nbsp;nbsp;到这种程度也容不得年若初喊停,她只能死死抓着抱夏的手,气息微弱道:“生!”
nbsp;nbsp;nbsp;nbsp;催产药煎得快,迎春端来的时候年若初想都没想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稳婆伸着手往下摸,手还没伸进去只听见年若初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是出来了,可她身下的血也越来越多,混在透明的羊水里浴在那有些被憋的青紫的婴孩身上,看得抱夏心里都是一惊。
nbsp;nbsp;nbsp;nbsp;血崩不止是要命的!
nbsp;nbsp;nbsp;nbsp;站在一旁将婴孩洗净用襁褓裹起来的医女更是吓了一跳,她到底是正儿八经学过医的,自然知道血崩对妇人的伤害有多大,连忙叫人去煎止血的药汤,又拿了针扎了好几处穴位,年若初原本都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身下的血反倒硬生生止住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恐怕生完这个,她也生不出第二个了。
nbsp;nbsp;nbsp;nbsp;抱夏和迎春忙着给年若初穿衣裳和收拾屋子,因为刚生育完的缘故也不能开窗通风,屋子里的血腥气太重,迎春干脆点了熏香来散味道。
nbsp;nbsp;nbsp;nbsp;稳婆抱了襁褓出去笑着对虞燕道:“侧福晋给格格添了个弟弟呢。”
nbsp;nbsp;nbsp;nbsp;虞燕探头去看那婴孩,心里又是一叹。
nbsp;nbsp;nbsp;nbsp;他两只手攥着拳头,刚刚被医女拍得如今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只是那声音轻得很,比猫叫也没强多少。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nbsp;nbsp;nbsp;nbsp;乳母嬷嬷都不在,虞燕只好叫人从厨房那头拿了温热去腥过的羊奶来一勺子一勺子往小阿哥的嘴里喂,他的嘴巴闭的紧紧的,七八勺喂下去吃进去的恐怕只有一勺。
nbsp;nbsp;nbsp;nbsp;年若初卧在榻上,看见这个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却没了心气。
nbsp;nbsp;nbsp;nbsp;穿越这么多年又在鬼门关走了两遭,原先那股子怨天怨地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她现在每每想到生下了没多久就夭折的四格格就会去小佛堂里拜一拜,总觉得若不是先前自己给宋氏递了话,弘晖那样大的一个孩子也不会白白没了。
nbsp;nbsp;nbsp;nbsp;说不准就是因为这桩事的因果报应,害得四格格早早就离开了她。
nbsp;nbsp;nbsp;nbsp;“咱们小阿哥眉眼生得和姑娘可真像啊!”抱夏见她脸色稍微好点了,端起一旁小厨房端来的奶鱼子汤往她嘴边递,“日后长大了出门肯定也像那潘郎一样掷果盈车。”
nbsp;nbsp;nbsp;nbsp;年若初转头去看榻边安静睡着的小阿哥,原先淡下去的那点名利欲望又渐渐从心底浮了上来。
nbsp;nbsp;nbsp;nbsp;她想受人敬仰无错,她想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也无错,储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弘晖若是不死,他作为嫡长子就有先天的优势,她的孩子就没有上位的可能性。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里年若初接过鱼汤轻轻吹了两口,放至唇边温了才缓缓咽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虞燕从蘅芳苑走出去,武格格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外边,她怀中抱着那只雪白的猫儿正在勾抓衣裙上的金丝。
nbsp;nbsp;nbsp;nbsp;武氏这几年受的宠爱平平,又一直没有身孕,在雍郡王府的后院一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
nbsp;nbsp;nbsp;nbsp;虞燕走上前两步,还不等她开口,武氏倒是先张了嘴:“畜生不通人性,跑动的地方也是固定那么几个,若不是有人特意将它带到蘅芳苑来,它又怎么会冲撞到年侧福晋身上呢?”
nbsp;nbsp;nbsp;nbsp;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中的猫儿,抿着嘴最后却笑了:“二格格,阎王打架小鬼遭殃,这句话的道理您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