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我养得起。”
nbsp;nbsp;nbsp;nbsp;“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根本不名正言顺的嘛,成什么了?”尚清笑道。
nbsp;nbsp;nbsp;nbsp;梁阅蹙了一丝眉心,“没这么复杂。我会安排好一切。”
nbsp;nbsp;nbsp;nbsp;“我心里放不开啊。”尚清扯扯身上防晒服的冰丝袖:“你越是这样,我只好越是放弃当女人了。”
nbsp;nbsp;nbsp;nbsp;如此,要是未来哪个好心的姑娘能接受,彻底不当女人的她,才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nbsp;nbsp;nbsp;nbsp;她要通过这样的自暴自弃,缴纳这样的贡品,才对得起梁阅这份赎罪。这样一来,赎罪的是他,但真正付出代价成全的,却又成了她。这游戏赌的是良心,偏两个人都很有良心的话,就像敬酒时你杯沿矮我一分我再矮你一分,不停地矮下去,矮到地板上也没个停,大家都灰头土脸不要过了。
nbsp;nbsp;nbsp;nbsp;梁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尚清明明白白说:“我能自己活。”
nbsp;nbsp;nbsp;nbsp;梁阅深呼吸,一双手紧了又紧,死死把着方向盘。
nbsp;nbsp;nbsp;nbsp;“你怨恨过我们吗?”
nbsp;nbsp;nbsp;nbsp;“怨恨过。”尚清不假思索。
nbsp;nbsp;nbsp;nbsp;听到她亲口说这三个字,梁阅有自残般的快感,好像心肝脾肺被一柄杀猪刀刨出来,倒在菜市场的铁盆里。论斤称,他能卖出几块钱?
nbsp;nbsp;nbsp;nbsp;“谁到世上来不是为了痛快活一遭的?我也想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当个义薄云天的人,但我怨恨啊,”尚清平静地说,“我夜夜问天问地,我不欠任何人,是因为好心才遭这些吗?小猫来探监,我五味杂陈,恨不得那天晚上就该是她在屋子里,本来的事。我出来,刻意躲着你们,我怕我看到你们,我恨得变形,怨得变形啊梁阅。”
nbsp;nbsp;nbsp;nbsp;高速。
nbsp;nbsp;nbsp;nbsp;漆黑的高速公路。
nbsp;nbsp;nbsp;nbsp;漆黑的高速公路像无尽的刑期,让梁阅无法闭上眼逃避,无暇分神想些别的自我感动。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睁着眼,坐在她身旁。
nbsp;nbsp;nbsp;nbsp;“但是看到薇薇的那一眼,我知道,一切怨恨躲藏都结束了。其实生活经不起追根问底,梁阅。我当时可以不弄死他的,但是我十三岁时,我的舅舅在我身上当了禽兽。要是他不当禽兽,我面对那种情况,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激愤恐惧弄死他?你呢?你是不是也问过,凭什么?你是为薇薇来的吧。”
nbsp;nbsp;nbsp;nbsp;梁阅心里一紧,尚清却一口气地讲了下去,不给他答复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结果屋子里是我。你又不能走开。要是屋子里是薇薇,是不是你们现在被命运裹得密不可分了?还用过着现在这种默默看她陪她的日子吗?薇薇呢?薇薇要刨根问底的东西,也太多了……她会不会反过来想,要是当时在屋子里的是她就好了,她肯定扣着数不弄死他,送他进监狱,自己正当防卫没有过失,你是目击证人,大家……大家都好着。”
nbsp;nbsp;nbsp;nbsp;尚清咧开嘴,轻轻地笑叹了一声:“你看,要是刨根问底下去,谁都能怨。那怎么办?日子要过下去,梁阅,人,车,都是朝前开的,倒车要喊‘请注意’,因为容易出岔子。”
nbsp;nbsp;nbsp;nbsp;高速路在车灯下如铺上了一层银辉,雪亮,绵延不绝地通往前方。
nbsp;nbsp;nbsp;nbsp;“梁阅,咱都得往前活。”
nbsp;nbsp;nbsp;nbsp;尚清说完,徐徐地吐出一口气,给了自己一个微笑,而后再次和少薇说:【心里有事你就找我,我都在。】
nbsp;nbsp;nbsp;nbsp;少薇琢磨了很久,也没拨出给梁馨的电话。
nbsp;nbsp;nbsp;nbsp;其实想问问陈宁霄怎么了,为什么只是商业伙伴的贺闻铮都能听出来他状态不好。也许是生意上的不顺利?投十个成一个是风投的家常便饭,而且从投资到成功IPO变现,中间通常要走过漫长的十年,陈宁霄不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
nbsp;nbsp;nbsp;nbsp;上次跟乔匀星聊完不久,陈宁霄就也给她拨了通电话,问她发烧后身体养得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遇到谁刁难,缺不缺钱。
nbsp;nbsp;nbsp;nbsp;那时的他,温柔到近乎消沉。
nbsp;nbsp;nbsp;nbsp;最后他问:“过几天生日,真的不来?”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真的不会一边告诉我不来,一边偷偷回国,然后给我一个惊喜?”陈宁霄顿了顿,低声哼笑一息:“最近总忍不住这么猜。”
nbsp;nbsp;nbsp;nbsp;如果是别人这么问,少薇会解读为暗示。但她知道陈宁霄不是这么卑微的人。
nbsp;nbsp;nbsp;nbsp;这通电话之后,他们每天的联系还是照常进行,早晚安,中午餐,睡得好不好,昨晚梦到你。但似乎彼此之间已浅了一层。
nbsp;nbsp;nbsp;nbsp;等反应过来时,她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nbsp;nbsp;nbsp;nbsp;“喂?”陈宁霄坐在车里,一支烟刚塞进嘴里,还
nbsp;nbsp;nbsp;nbsp;没来得及点燃。
nbsp;nbsp;nbsp;nbsp;是她的工作时间。他特意再度确认了一眼。
nbsp;nbsp;nbsp;nbsp;“怎么这时候打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nbsp;nbsp;nbsp;nbsp;少薇一个字挨着一个字地听着他,试图确认他的心情。
nbsp;nbsp;nbsp;nbsp;是有一丝沉哑,但非据此说状态不好,也有点牵强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