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白针僵在那里很久很久才环上他的脊背,闭上眼,很坚定的说:“我会帮你。”
nbsp;nbsp;nbsp;nbsp;君子一诺,五岳为轻。
nbsp;nbsp;nbsp;nbsp;我会帮你,让这个天下海晏河清,绝不食言,所以后来无论困苦还是尊容白针始终不离不弃,直到矛盾已无法调和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裴宣后来一直觉得最后是她爹当皇帝,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娘愧疚,愧疚因为她的出现害死了裴家二老,即使她爹从未提起。
nbsp;nbsp;nbsp;nbsp;“然后呢?”李观棋落笔极快,刷刷的就写下来,她一口气写了一沓纸,跟听了一个津津有味的故事一样,一听裴宣停下立刻迫不及待的询问接下来的事。
nbsp;nbsp;nbsp;nbsp;“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主要是这本就写到这儿,她继续信口胡诌就没依据了,她把书随便一合,实诚道:“后边没写。”
nbsp;nbsp;nbsp;nbsp;“不过后面不就是那些事吗?白针皇后没去关外,而是跟太祖皇帝一起去投奔的附近的绿林,几年后土匪头子被官兵围剿战死,太祖被推举成新寨主,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回老家,带着全村人一起造反。”
nbsp;nbsp;nbsp;nbsp;在这个期间生下了他们唯一的女儿,裴宣。
nbsp;nbsp;nbsp;nbsp;他们也渐渐的从一个小山头的土匪慢慢扩张占据了一条河,一座山,一条要道,一座镇子,慢慢的变成一州一府,继而对天下虎视眈眈。
nbsp;nbsp;nbsp;nbsp;裴万朝逐渐成为十八路反王中豪迈洒脱的领头羊,白针更是有浊世君子兰的美誉,就连当初只知道跟在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妹妹裴东珠也成为了群英逐鹿中手握重权的雍州王雌据一方。
nbsp;nbsp;nbsp;nbsp;一切都那么好,他们手刃了仇敌,解救了百姓,在治下开仓放粮力图让每一个百姓都不会被饿死,重立法度保证百姓不会被欺凌,他们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当年所许下的愿景。
nbsp;nbsp;nbsp;nbsp;一个恢宏的开国盛世开启了,轰轰烈烈让人心潮澎湃。
nbsp;nbsp;nbsp;nbsp;然后在这个梦想即将实现的黎明的前夕戛然而止,走向了灭亡。
nbsp;nbsp;nbsp;nbsp;像是一场绚烂到了极点的烟花,当它盛放的那一刻就无可避免的走向凋零成灰烬的结局。
nbsp;nbsp;nbsp;nbsp;一页页泛黄的书页在裴宣手中翻飞,裴宣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略略翻过手里的书卷。
nbsp;nbsp;nbsp;nbsp;其实她骗了李观棋,在这本史书里他们的相遇没有那么窝囊,她的父皇用尽了夸张的词汇,写他们相见的那一刻是凤凰青鸾在天空齐飞,地龙在地下翻身,地面裂开一条条巨蟒一样的缝隙。
nbsp;nbsp;nbsp;nbsp;天地都为之震动。
nbsp;nbsp;nbsp;nbsp;她几乎可以想见记忆里的老头张牙舞爪吹牛的样子,又要威严的胁迫史官写下来,反复修改然后终于满意。
nbsp;nbsp;nbsp;nbsp;娘亲是很公平公正的一个人,不会允许这样的胡编乱造的东西留下来,大约不会同意,这玩意儿是老头私下编纂的,娘亲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老头年轻时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感情炽热古道热肠,酒量很好酒品一般,和任何人都能打好关系,还有一副侠义心肠。
nbsp;nbsp;nbsp;nbsp;后来怎么会成了这样呢?
nbsp;nbsp;nbsp;nbsp;大概是因为人心易变。
nbsp;nbsp;nbsp;nbsp;怎么能去用一生赌一个人的矢志不渝呢?
nbsp;nbsp;nbsp;nbsp;却又不免想到,如果那个人是子书谨的话呢?
nbsp;nbsp;nbsp;nbsp;第76章太后,好冷啊,想暖一暖。
nbsp;nbsp;nbsp;nbsp;雨声如沸,滴滴答答敲在白玉兰盛开的伞面,马车在禁宫中行驶,直抵紫宸殿前,太后心腹亲自快步撑伞上前迎上迎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一路拾阶而上。
nbsp;nbsp;nbsp;nbsp;伞下的少女微垂着眼,略提起裙摆快步行走,青绿的群摆曳动间如一朵青色的莲花,以免台阶上的雨水打湿了新年刚裁的衣裙。
nbsp;nbsp;nbsp;nbsp;一进紫宸殿扑面的暖气便裹了上来,裴宣放下裙摆,轻哈了口气,抬眼看见太后端坐高台朝她看来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nbsp;nbsp;nbsp;nbsp;今天她本来休沐不用轮值,本想好好睡一觉,结果太后急召她入宫不得耽误,害得她午饭都没吃就跑了来。
nbsp;nbsp;nbsp;nbsp;“太后。”她正预备行礼,太已也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去,她只好叫了一声,乖乖行至太后身侧。
nbsp;nbsp;nbsp;nbsp;年轻的少女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将整个人衬得越发年轻俏丽,乌黑的发上沾了一层薄薄细雨,额头覆盖着一层薄汗,一对漆黑的眼珠也仿佛浸透了雨水的莹润。
nbsp;nbsp;nbsp;nbsp;“怎么弄成这样?”子书谨伸手拿出丝帕,裴宣很自觉的俯身低下头,任由携带着淡淡寒梅香气的丝帕轻轻擦拭她发上雨珠。
nbsp;nbsp;nbsp;nbsp;“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子书谨微微皱着眉,话却不是冲着裴宣,而是今日前去接人的女官。
nbsp;nbsp;nbsp;nbsp;今日广百有事,所以遣了她的徒儿前去,子书谨声音不高,然而不怒自威,被盯住的女官脸色发白,微微欠身跪下正欲请罪。
nbsp;nbsp;nbsp;nbsp;“太后,不关她们的事。”裴宣主动握着子书谨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是臣家里漏雨。”
nbsp;nbsp;nbsp;nbsp;上次子书谨去的时候是小雨,那点瓦片勉强还能遮得住,这会儿外面换成了大雨,年久失修的屋子开始啪啦下小雨,裴宣早上刚刚和灵书搭梯子修了一遍,刚准备洗漱一下吃完午饭睡午觉,结果太后的人便到了。
nbsp;nbsp;nbsp;nbsp;子书谨眉头并不松开,只是回过头注视面前的少女。
nbsp;nbsp;nbsp;nbsp;她的心肠总是如此,软的让人叹气。
nbsp;nbsp;nbsp;nbsp;裴宣握着太后的手,用脸颊贴了贴,眨了眨眼:“太后,好冷啊,想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