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两位医者替高看顾一下小公子,高有些头晕想要去休息一会儿。”
俩年轻医者点了点头:
“赵卒史请便。”
赵高感激的笑了笑,用漠然的眼神淡淡扫视了一眼十八公子,直接一甩袖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里,丢下躺在木床上的胡亥含含糊糊地小声嘟囔。
守在床附近的俩年轻医者除了勉强能听出来十八公子声音沙哑地喊了几声“阿母”外,其余的嘟囔声完全听不懂是在说什么。
烧得全身起热的胡亥自然也对外面的情况认知极其模糊。
他混乱的脑子中只有一个意识——热!
很热!
昏睡中的胡亥只觉得自己嘴巴发苦,身体发热,脑袋发痛,他还依稀记得老师教他的若想要从勤学宫内出去,唯有生病一条路。
他也如计划的那般确实是生病了,可是病中的胡亥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情况,却发现他整个身子仿佛都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给重重压着一样,令他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眼皮子都无力分开。
他好像被人投进了火炉之中炙烤,浑身又热又痛,耳边突然响起了几声杂音,未等他听清楚是什么人在说话,就有苦兮兮的水往他嘴里喂,他拧眉侧头挣扎着不想喝,却被人捏着鼻子、掐着下巴,用小勺子给压着舌头给强硬的喂进了嘴里!
苦水入喉,胡亥简直都快要气得炸成河豚了!愤怒的不得了!
谁?!
究竟是谁敢如此大胆地违背他的意愿给他喂这般苦的糖水?!
哼!可恶!
大胆贼人!等他睁开眼睛,病愈后一定要让父皇将欺负他的人给全都活剐了!
在喝药时意识短暂地被苦药给激的出现过一阵清明的胡亥在药喝完后,意识再度变得昏昏沉沉。
苦兮兮的汤药被强硬喂下肚后,胡亥感觉自己也从可怕的火炉内艰难地爬出来了,迎头淋了一场清凉的雨,那种通体都被炎热给炙烤的痛苦感觉都消散了不少。
某一刻,身体沉重的胡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像是一根羽毛般不受控制、飘飘荡荡的从床上起来,迈步走出了殿外,下意识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而去。
已经有许多天都没有见到父皇了,六岁的胡亥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要向父皇告状!
不仅秦缨那个乌龟小王八蛋给父皇进谗言,迷惑了父皇,让父皇狠心将他圈禁在这座侧殿内苦读那劳什子的《王训》,这侧殿内竟然还有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捏着他的鼻子、掐着他的下巴给他嘴巴内喂苦兮兮的汤水!
反天了!
这些人真是要欺天了!
杀了!
全都杀了!
他要快些去章台宫内拜见父皇,当面向父皇陈情诉苦,讲述委屈,让父皇将这些欺辱他的贼人全给砍脑袋、片片活剐了!
心怀满腔怨气与恨意的胡亥迈着急速的步子匆匆飘到章台宫。
奈何还没等他进门,他就感受到章台宫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对。
胡亥纳闷的抬头一看,发现平日里这座肃穆威严的百年秦王寝宫竟然在今日挂着一层层刺目的缟素!
纵使胡亥平日里再调皮捣蛋,不学无术,也明白章台宫外面挂缟素是什么恐怖的场景!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脑海中跳出来,小豆丁心中一惊,忙迈腿跨过宫门槛步子急促地往内走。
往昔点燃着数盏油灯,能容纳下文武百官议政的外殿此刻不仅看起来昏昏暗暗的,还变得十分空荡,外殿之中别说看到一个官员了,甚至连一个宫人都看不见,幽静极了,甚至瞧着都有几分吓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父皇呢?难道父皇真的驾崩了吗?!]
一颗心高高揪起来的胡亥正步履不停、提心吊胆地往内走,刚刚走到内殿门口隔着巨大的舆图屏风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有些耳熟的中年男声。
“陛下。”
胡亥闻言一喜,心中直道:[看来父皇还活着。]
第99章一个不留
他赶忙加快脚下的步子,匆匆迈腿进入内殿,刚绕过巨大的舆图屏风就看到前方有两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片昏暗的光线内贴着极高、极粗的大柱子小声说话。
左边的人单看背影就十分年轻,头戴冠冕,身着黑袍,站在柱子前,另一人像是正值中年,同样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却微微躬身低着头,身子还被柱子挡住了小半个,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亲密,身子贴着柱子,脑袋挨得极近,正专注地小声密谋着什么,全都没有转头,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进殿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