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第734章 拜访（第2页）

前方冰面轰然塌陷，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边缘泛着幽蓝荧光，像是血管搏动。阶梯两侧站着十几个孩子，身穿白色制服，双眼紧闭，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他们的太阳穴上嵌着微型芯片，正随着我们的靠近同步闪烁。

“欢迎回家，第七代。”他们齐声说道，声音重叠如回声。

我没有迟疑，迈步走入。

阶梯深不见底，空气越来越暖，带着腐殖质与羊水混合的气息。墙壁逐渐由冰转为肉质组织，脉络分明，偶尔还能看到缓慢流动的暗红色液体。古斯低声说：“我们在进入一个生物体。”

三小时后，我们抵达核心大厅。

那是一间巨大穹顶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直径十米的球体，表面布满跳动的神经突触，宛如大脑。球体内隐约可见无数张脸，全是孩子的面孔，闭目沉睡，嘴唇微动，似乎仍在背诵。

“母体。”我认出来了。这不是机器，也不是单纯的克隆体，而是由七代容器基因融合而成的集体意识聚合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造神。

而站在球体前的男人，背对着我们，穿着熟悉的实验服。

“亨特。”我叫出他的名字。

他缓缓转身，面容依旧年轻，眼神却空洞如玻璃珠。“罗狄。”他微笑，“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了你很久。”

“你是复制体。”我说，“真正的亨特早就死了。”

“死亡只是旧系统的故障。”他平静地说，“我继承了他的意志，也超越了他。我不再需要肉体，不再需要容器，我只需要信念??一种让人类摆脱痛苦的信念。”

“所以你就绑架孩子？”

“不是绑架。”他指向母体，“是拯救。这些孩子生来就被赋予痛苦：失去父母、遭受歧视、记忆混乱。我给他们秩序，给他们纯净的思想，让他们成为新人类的第一批公民。”

“那你为何要模仿母亲的广播？”我问，“你明明可以屏蔽它。”

亨特笑了：“因为我也需要她。她的脑波频率是唯一能稳定母体的催化剂。我本想窃取她的能量，但她选择了自毁。现在，我只能用孩子们的记忆重建她??一个更听话、更温和的版本。”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播种计划’，不只是植入芯片。”

“没错。”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段全息影像：全球各地的城市地下，数百个类似的设施正在悄然建设，每一个都以一名“第七代”为核心，吸收周边儿童的神经信号，逐步扩展母体网络。

“十年后，全世界的孩子都会接入系统。”他说，“他们不会再哭，不会争吵，不会质疑。他们会爱，但只爱规则；会笑，但只为和谐。这才是真正的和平。”

“你疯了。”古斯举起枪。

亨特不动：“你可以杀我，但杀不完理念。只要还有痛苦存在，就会有人渴望逃离。而我，永远提供出口。”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碑林中的十万名字，想起那些在梦中喊出“妈妈我爱你”的少年，想起母亲最后的叹息。

然后，我摘下存储器，插入腰间的神经接口。

“你知道为什么母亲的广播能击溃‘摇篮残响’吗？”我睁开眼，直视亨特，“因为你害怕真实。你的系统可以模拟情感，但无法承受真实的痛苦??那种不完美、混乱、撕心裂肺的真实。”

我启动了反向链接程序。

存储器中的十万声音开始涌出，通过我的神经系统直接注入环境。首先是哭声，一个女人失去孩子时的哀嚎；接着是一个老人临终前的呢喃：“我还想再看一次春天”；然后是某个少年在审讯室里的怒吼：“你们凭什么决定什么是幸福！”

声音如潮水般扩散，撞击在母体球体上。那些沉睡的脸开始抽搐，嘴角扭曲，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关闭它！”亨特厉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