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纯粹的恐吓,小贩们却也不敢再出声了,毕竟巡防队真能搞死他们。
“一帮草包。”
程方冷笑,而后扫视普通行人:“差不多得了,以前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程方没把话说死,但人们不傻,吵闹声逐渐减弱。
转眼间现场只剩下胡冬生的哭声。
“哭惨博同情没有用,这世道谁又不是睡着过得好。”
事情走到这一步,程方不想留下把柄,让同事们钻空子取代自己队长职位,打算强行办成铁案:“跟我到巡防队,拿出证据证明你自己的清白,毕竟你大伯、堂弟都亲眼看到你贩卖集体资产!”
胡冬生只管哭,还哭得更大声。
人们这回除了默默同情,没有人再站出来。
不过无所谓,他是故意哭给重要人看的。
“吵什么呢?”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除了胡冬生外,都在找是谁,非得这时候触怒程方。
很快人们就找到源头了。
工人街方向。
一个穿着整齐,双目如虎满头银发的老者,迈着八字步走来。
“县,县长!”
程方最先认出来,老者是前副县长陈明盛。
紧接着,不少从煤厂退休的人也认出来是自家老领导,纷纷开口问好。
现在不是旧社会,不兴领导出行要八抬大轿,鞭炮旗鼓开路。
陈明盛在没退休前,就总爱一个人到街上溜达,这习惯一直留到现在。
不过他很少进土鸡巷,即便距离很近,只因为知道巷里的情况。
饿肚子有多难受,从旧社会走来,他比谁都清楚。
今儿个是看到聚集那么多人,以为搞革命蔓延到县城,所以才迫不得已进来,想靠着老脸安抚激动的群众。
他跟众人微微笑着点头:“怎么有人在哭?”
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
陈明盛目光直抵哭泣的胡冬生,瞬间眉头明显抬起。
程方混体制也有好些年头,当即暗叫不妙。
“呜呜,巡防队怎么可以没有证据,就叫人扒我裤衩子……”
胡冬生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程方违规选择性执法的事情。
其实他是现场最先看到陈明盛身影出现在工人街的。
于是灵机一动,靠着哭声引得人们同情制造骚乱,把老头引过来主持正义。
陈明盛作为参与过解放战争的老干部,对于领袖“为人民服务”的指示刻在骨子里,因此听到胡冬生所言,停下脚步,脸比地面还黑。
程方见状,腿都在颤抖。
陈明盛是退休没错,但他儿女、他以前的下属可都在县里乃至省市重点单位上班,没有人走茶凉一说。
“老头你谁?我在大义灭亲,你别来打搅!”胡铁根突然开口。
陈明盛一看胡铁根是普通民众装扮,压着火气温和回道:“我只是个退休老头,敢问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姑父是根正苗红的中下贫农。”沈兵又发挥机灵,指着胡冬生道,“这倒卖集体资产的家伙,是我姑父的亲侄子。”
“我是他堂弟,我举报他倒卖公社资产,你个无关人员别乱掺合,不然当同伙处理。”胡团结挺着胸膛鹦鹉学舌。
程方内心咆哮,三个蠢驴害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