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一个女子躲在暗影处,冲着窗外娇笑道:
“两个短命的儿哟~亲老子娘不疼你们,让你们出来要饭,可也没教你们追着干娘不放的道理啊!”
声还未罢,却听楼下传来破门动静,有个沙哑的嗓子大吼:
“妖妇!哪里走?!”
说着,便听得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噔噔噔”蹿上楼来。
乔峰起身欲要避让,不想余光扫到,身后寒光闪烁,一把薄翼方刀向自己大腿砍来,乔峰不及翻身,双腿背身一勾,踢向来刀刀面。
持刀之人“咦~”了一声,并不缩手,变砍为削,朝乔峰双足迎去。乔峰双脚一错,刚好夹住方刀锋刃,翻身一跃一带,持刀之人被带的一个趔趄,刀已脱手。
这时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乔峰这才看清持刀之人是一女子,青衣红裙,脸上道道深红疤痕,正是四处偷盗婴孩的叶二娘。
乔峰见她此时怀中又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幼童,显是刚从外面抢来的孩子,心中不由大怒:若任由此女这般作恶下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家遭难。
乔峰正欲出手上前制服这妖妇,却见叶二娘已空手与楼梯口上来的四人斗在了一起。夹击叶二娘的四人都是衣衫褴褛,一个身负六袋,其余三人尽都身负五袋,各自手握一根短棍,口中呼咤不停,四下夹击叶二娘,只听棍棒发出呼呼风声,甚有威势,棒梢与周边窗棂、地板一碰便有一个指肚深的洞印,显是四人师出同门,都练得极好的外门功夫。
可那叶二娘身法灵活之极,引他们上楼便是要占这空间窄狭的地利优势,在这狭小的楼道室内,四丐大开大合的硬门功夫,无疑要大打折扣,叶二娘虽是已无兵刃在手,还要单手抱个孩子,却仍能抵住,棍棒间一只手掌见缝发力,逼得对手左支右挡。只是叶二娘对一旁的乔峰心有所忌,时时提防,这才没使出开口调笑扰人心智的惯用伎俩。
只见五人越斗越紧,四个丐帮弟子口中叫喊呼喝声不断。奇怪的是,外面这般动静,那个叫邓公明的人却始终未开门出来探视。
忽然听到那个六袋乞丐手中短棒地上一磕,大喊一声:
“结伏龙阵!”
其余三丐闻声变招,四丐两棍横栏,另两根棍棒齐齐向叶二娘腰眼捅去。
叶二娘初时见这阵法无非是两人拦截,两人攻击,攻防变换,有攻有守而已,并没什么特异之处,可避趋了三招就暗叫:
“不好!”
原来这阵法脱胎自丐帮捕蛇手段,遇到极大或极毒的大虫,往往三四人一起,有攻有守,却又攻守转换不定,不攻则已,攻则必攻蛇之七寸,守则须当拦截蛇之退路。这般日久年深的摸索,操练出了一套阵法。用于敌人身上,则主攻对手腰眼,要知临阵之时的辗转腾挪,靠的便是腰腹之力,若是招招不离敌人腰眼,又有人拦截敌人去路,敌人只要不是武功高出己方太多,十八九都会如陷泥潭,难以招架。
此时叶二娘便是如此,腰腹罩在对手棍棒之下,轻身功夫便至少减了七成,几次用险,佯装露出破绽,想让拦截守御的乞丐主动进击,可这四人着实对她极为忌惮,尽都依照章法,稳扎稳打,绝无半点冒失。
终于叶二娘渐感不支,只好涉险背身,向墙壁退去,想依靠住墙壁,才能将大半腰腹遮住。但她这般奋力一冲的刹那,就把身后腰背彻底暴露了出来,虽是尽力躲闪,终究还是被身后棒梢带到,趔趄一下才背身站稳,腰腹间一阵剧痛。
四丐这时才同时出棒,抵在叶二娘腰间,逼得她动弹不得。六袋乞丐喝到:
“妖妇,还不把孩子交出来!”
叶二娘却并不慌张,眼波流转,望着四人媚笑道:
“四位丐帮小哥儿,别用你们那硬邦邦的物事顶人家嘛!”
言罢还用细软的腰肢,顶了顶抵在腰间的棍棒。
这四丐都是正当壮年,平日里走街串巷,混迹结交的尽都些击筑屠狗之徒,何曾遇上过这般风情,虽是用棍棒戳着,可这妖艳妇人柳腰间柔弱无骨的触感,仍是清晰的传递至手上。三个五袋乞丐都不禁手中一软,六袋乞丐也是微微愣神。
就在这时,叶二娘忽然将手中孩子抛向六袋乞丐脚下,笑道:
“小哥儿,咱们的儿子你来抱会儿噢。”
六袋乞丐下意识的伸手脚下一抄,将孩子揽住,短棒也便收了回去,其余本就有些失神的三丐眼光更是被抛出的孩子吸引,不约而同的往下一看。叶二娘口中娇笑不断,双袖仿佛漫不经心的拂了两拂,收手时猛地双手探出,抓住两根短棒的棒梢,一绞一扣,将抵在腰间的第三根短棒也夺了过来,转身便钻进临近一个房间。
三丐急忙追赶,进门不久,只听数声“哎呦!”“哎呦!”的叫喊声。六袋乞丐立马晓得三人遭了暗算,急忙走到房间门口,向内一望,三个乞丐被一张大网网住,动弹不得。六袋乞丐唯恐也遭暗算,不敢进去,只好凝神向内张望。谁知忽觉腰眼一麻,侧身一看,叶二娘正笑吟吟的手持短棒看着自己,说道:
“小哥儿,你也抱累了,还是把儿子给我抱吧!”
说罢,手一用力,便封了六袋乞丐的“阳关穴”,怀中的孩子也不由一松,落了下来。
叶二娘用棒在孩子身上一挑,正要伸手接住,忽地一只大手伸出,将孩子抓了过去。叶二娘惊怒不已,一看正是方才那个蒙面之人。
叶二娘从方才的三招两式间,已晓得此人极不好惹,这时欺他抱着孩子,只能单手迎敌,索性孤注一掷,运劲双掌,微微露出赤红血光向乔峰推去,乃是她苦练数年近日方才练成的“血凝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