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为当家主母操办寿宴,一大早就派府中下人,向周遭平民百姓分发烙了寿字的薄饼。
江元霜和裴钊乘车回府,一路上,都听见拿着寿饼的孩童,笑着唱着贺寿的歌谣。
无外乎是,歌颂郭氏的仁善,祝愿她长寿安康。
裴钊看着车窗外一张张笑脸,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继母第一回这样做,每逢她的寿辰,无论操办与否,她都会用自己的银钱,施赠寿饼。
从前裴钊也以为,这是继母有一颗仁善之心的表现。
可现在,那个为达目的,罔顾人命的继母,还能担得起“仁善”之名吗?
马车停在侯府正门,江元霜见裴钊没反应,伸手晃了晃他的胳膊,“九郎,咱们到了。”
裴钊这才回神,习惯性地,他先下了马车,再回首去扶江元霜。
在侯府门口,等候已久的郭雪薇,看见裴钊后眼睛一亮。
还没来得及上前说话,就看见裴钊温柔地扶江元霜下马车的场景。
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藏好所有热切,规规矩矩地上前迎接。
“表哥,宴席已备好,就等你们入席了。”
郭雪薇没有多和裴钊搭话,反而冲着江元霜扬起了笑脸。
“这位就是江娘子吧,果然是久闻不如见面,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若郭雪薇的恭维之词是对裴钊的,那他只会充耳不闻。
听她夸江元霜,裴钊认同地点了点头,主动介绍起来,“霜儿,这是母亲娘家的郭表妹。”
按理,两人该是第一次见,如果不算屏风后的偷看的话。
场面话江元霜也是信手拈来,对着郭雪薇欠了欠身。
“霜儿见过表小姐,表小姐才是,有着盛京女子少见的英姿飒爽,让人耳目一新。”
乍一看,郭雪薇就像是翻版的镇国公府小姐袁嫣然。
可细细一观,处处都是刻意打扮的痕迹。
衣裳依旧是由男装更改而来的骑装,却多加了一条腰带,勒出了纤细的腰肢。
脸上没有涂脂抹粉,但用了花汁晕染唇颊,好显得自己面若桃李。
江元霜听张婆子说,郭雪薇那夜还牵着马,特地多看了一眼她的手。
虎口光滑,哪里像是擅长骑术的模样。
郭雪薇尚不知自己在江元霜眼里,精心的乔装已是一览无余。
走在江元霜一侧,为二人引路。
“依姑母的意思,今日只设家宴,不宴外宾。所以席面便设在了一处,只男女分桌,如此也热闹些。”
三人才过外院,便迎面跑来了一对样貌几乎无差的少年郎。
一个葱绿一个靛蓝,葱绿的跑在前头,远远便高声叫道:“九哥!”
靛蓝的不急不忙,走近了才对着裴钊行礼问安,“九哥。”
“国子监休沐了?”裴钊对两人显然也很熟稔,伸出双手,拍了拍两人的肩。
“四婶的生辰,我和哥自然得回来。”葱绿的嘻嘻哈哈,显然能从繁重的课业中逃出来一日,让他很是兴奋。
靛蓝的则沉稳地补充道:“父亲为我们向先生请了假,不会耽误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