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回想了下,那么多年了,记忆不清晰,她只能在那些事件里努力寻找一些特别的字眼。
她犹豫不决地回答:“我好像记得……姓贺。”
“砰”一声,手机掉在地上。
苏愉被这一声砸得吓一跳,她懵着去摸掉在地上的手机,明明就在面前,还摸了两下才摸到,她双唇颤抖,微微张开,睫毛像被乱风吹了一样,眨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被打得死去活来的画面像转动了电影胶卷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浓黑沉默的眼睛,和贺玺的眼睛重合在一起,苏愉已经不用再问任何,她确定贺玺是谁了。
是贺玺……他是贺玺……
苏愉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它变成了一团海水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密不透风,让她有种张口大口呼吸也无法缓解的疼痛感。
那些想不通的事贯成了一趟风从她脑子里穿过,这风是生冷的,吹得她从上到下都疼。
心脏这块最疼。
她被家人捧在手心的时候,贺玺在被殴打,她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贺玺却成为了孤儿……在无数个他们生活相交叉的时候,在阳光下的苏愉,看不到在深渊里的贺玺,也从来没有拉他一把。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苏愉眨了眨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流了下来,她捂着心口在床边蹲下——她想到了贺玺身上的伤。
他不敢让她看到的那些伤疤,都是在一次次皮开肉绽之后愈合,再次受伤,再次愈合。
受了那么多苦的贺玺,还能长成今天这样,冷静,沉默,给人安全感。
那么多苦难怎么可以都在一个人身上?
即使这样,他还是长成了今天的贺玺。
金金说苏愉是个哭包,她好容易眼泪失禁,其实她最多眨眨眼睛,掉几颗眼泪。
要么被吓到了。
现在这些原因都不是。
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滚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苏愉蹲在地上,捂着心口,捂着嘴巴,哭得整个肩膀后背都在抽动。
。
贺玺推开房门,看到苏愉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
今天下午他回来后苏愉情绪好像就不好,晚上他收拾东西,她心不在焉,就连晚饭也没吃几口。
她的情绪贺玺都看在眼里。
洗澡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他的原因,又让她不高兴了。
以前就是。
苏愉的情绪总写在脸上,她无论是紧张还是害怕,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其实也并没有,在贺玺的眼里,苏愉所有的情绪他都看到了。
他不太会哄人,只会想苏愉还想要什么。
他下楼,从落地窗往外看。
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苏愉之前想来北方,想看下雪,想堆雪人,上次在雪乡,她跑出去就是为了堆雪人。
贺玺穿上外套,换了鞋,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