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云绡就醒来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云绡不是趴在钟离湛的背上,而是趴在了马背上。
马儿走得不快,道路也不算崎岖,所以云绡居然连
自己是怎么从钟离湛的背上变成了趴在马背上也不知晓,全程没醒来。
云绡这匹马的缰绳被仲卿牵着,徐容靳领着马在前头带路,钟离湛则如往常一样,顺应他和云绡之间的羁绊,马跑多快他飘多快。
云绡身下这匹马的马鞍旁还有布兜,布兜里头装着她在望月山上采摘没来得及吃完的赤阳子。
徐容靳说,云绡给他的金子实在是花不完,所以他这次买的是千里马,不仅马买了最好的,还给他们都买了新衣裳,每个人都能披件防风的大氅。
云绡对他竖起大拇指,裹紧身上的大氅,看着逐渐靠近的霖江。
他们这次还是要坐船,逆流而上,去永安城。再沿着永安城往北走,将他们的来时路重新再踏一遍。
仲卿告别了湖族,他年龄摆在这儿,当初离开京都时想过此一生恐怕永远也不会回到京都,而今去京都时又想着,他或许真的永远也不会再踏入故土。
从始至终,他和湖族都隔着一条霖江。
在东洲看不到湖族的土地,而他爬上望月山最高峰时,也没想过回头眺望一眼江对岸。他的心于二十多岁那年漂泊于尘世,或许此生都找不到尘埃落定的居所。
但不重要,仲卿仍然没有回头,没有不舍。
过去与他有关的,都离开了人世。
后来与他有关的,一个在前头牵马,一个在后头吃赤阳子,就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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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一路比他们来时要快上许多,越过霖江后,天彻底入了冬。
在他们离开永安城往渡仙城去的途中,经过一个茶棚坐下来喝口热茶休息休息,竟然还能听到一些过路人提起渡仙城之事。
那桌几个人凑堆闲谈,说渡仙城外不时传来鬼哭狼嚎,叫那些企图去渡仙城里寻一寻是否还残留什么宝贝的投机者望而却步。
云绡听见这话时忍不住朝另一桌的人看去,见那桌人从外观去看分了两批,一批都佩着刀剑,坐着时腰背挺直,看着不像寻常百姓。
另一批身形健硕,虽没佩戴明显武器,可手上有厚厚的老茧,瞧着像是练家子,应当是走江湖的。
云绡和钟离湛对视,留了个心眼。
喝了热茶,几人的身上都暖和了,闲谈的人起身,两批果然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两个走江湖的和四个官差拱手告别,还提醒他们若要去曦族可以,但千万别往东洲跑,那里正在盖建圣仙像,听人说那圣仙吃人,多半是有去无回的。
便衣官差闻言道谢,走了才没一会儿,几人便察觉背后有道寒意逼近,他们霎时间拔出长剑,贴着彼此的后背,目顾四周。
云绡和徐容靳从一旁的林子里走出来。
徐容靳看上去很能打,成了那几个人防备的首要对象,而云绡这个瞧着柔柔弱弱没什么威胁的小姑娘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的目光都朝徐容靳看去时,云绡便联合仲卿在他们脚下设了阵法,直接一网打尽。
没有兵刃相见,结束得猝不及防。
四个官差只来得及呼吸几口冷气,便齐齐丢盔卸甲,浑身无力地坐在原地。
几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只觉得自己遇见了什么妖法!当云绡和仲卿一左一右走到他们面前,他们才认出了仲卿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