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客陆陆续续的到,等到客人来齐后,举行向遗体告别仪式后就开车去火葬场。
江瑜到的时间不算迟,他年纪轻,穿着一身黑后几乎融入了这场黑色盛宴中。
他与别人寒暄几句,找了个僻静之处,扫过去来客里几乎都是脸熟,瞥见陈覆盎后对方向他走来。
陈覆盎脸上出现一些混不吝的神色:“这厅长死得挺妙的。”
这大概都是在场人的心里活动,之前以为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人,突然就心脏病死了,好端端的一条路结果以一种荒谬的方式截断。
江瑜道:“生死有命,只能让亲属节哀顺变了。”
他脸上神色倒是挺正经,淡淡地开口,神情平静。
陈覆盎有点想笑,但碍于这个场合又觉得笑不合适,毕竟是死人的事,他便努力压住唇角,和江瑜这低声开口:“高间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18和吉庆新区的事还没着落。”
陈覆盎口中的18和吉庆新区其实是一个地方。
吉庆新区是在北方省县城划定的区域,原本计划是要建造一个开新区,标志性建筑就是18层的写字楼,带动周边辐射整个区域拉动经济展,项目做了半年左右后银根缩进,18的开商携款跑到了加拿大,整个资金链断裂,18成了烂尾楼,连带着吉庆新区也搁置下来,成了一潭烂泥的存在。
这事牵连挺广,当时高间还在国土局。
陈覆盎目光淡淡地扫过闭着眼睛的尸体,视线没什么温度,转到江瑜身上时突然一笑:“要不,我们江总把18的坑填了?”
写字楼成本本来就高,以一个地级市来算,不算地皮成本普通住宅每平方米建筑费用一千到一千二百元,但写字楼的建造成本能达到七千到九千每平方米,这还不算后期维护成本。
地产项目中住宅——公寓——别墅——写字楼——商区,五大项目从易到难,一般开商做到别墅已经是极限。
以18层建筑来算,层极越高成本越大,打个比方一到四十层可能每平方米花费七千元,四十到九十层每平方米可能会达到九千,至于九十层以上可能每平方米建筑成本就能达到五位数,就算单层为8平方米,光一栋毛坯空架子的建筑成本就能达到六七十亿,再加上车库、人防、防水、地下、电梯、墙壁、消防等一系列投入,一栋大楼从开工到竣工再到投入使用,花费能达到两百多亿。
江瑜笑笑:“这事你惦记我?”
18不单是成本问题,还要涉及各方面因素考虑,比如银行投资已经失败一次,能不能再贷款,当地财政政策国土政策环保政策,以及各方面政。治因素。
陈覆盎明白要是真的严查18,那地方由上到下一半得重新洗牌,他也悄悄笑笑:“投资越大回报越高啊江总。”
江瑜不置可否。
就算银行能低息贷款,投入最少也得近百亿,竣工之后就算每年收入十几亿,想要回本也得十年,第十一年才能产生收入,十年时间变化太大,先不说通货膨胀,就算能回报,他有百亿投资另一个风险更低的岂不是更好。
商人都趋利避害,这种夹杂着风险的未来回报相当于天空的月亮,基本是能看不能碰。
江瑜神色谦虚:“这事至关重要,我们江盛难担重任,还请陈法官另请高明。”
他脸上神情十分正经,仿佛真的是在某个会议现场的言,陈覆盎看到这样就乐。
两人也就是说着玩,18指派人这事轮不到江瑜和陈覆盎。
两人在这低声交谈着,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老陈?”脆生生的。
陈覆盎转头去看,现欧阳雪穿着一身黑站在一边,脸上表情挺新奇的。
欧阳雪是当时负责沈起案子的法官,陈覆盎口中的千金小姐,不过这位小姐没一点千金的架子,性子嫉恶如仇眼里容不下沙子。
陈覆盎同样压低了声音:“欧阳法官。”
欧阳雪大大咧咧地往两人面前走,陈覆盎给两人介绍:“这是江盛的江总。”
他视线又放在欧阳雪身上:“这是我们院里的欧阳法官。”
江瑜笑笑:“欧阳法官你好。”
打了招呼后三人就站在一块,雪还飘着,洒在空中和盐粒似的,冷风呼呼往脸上刮。
好在这地方还稍微避风,院里有个喷泉建筑,呈同心圆模样,如今倒是没有开喷泉,只大理石砌成的内层里沉着一湾水,刺骨冰凉。
三人正说着话,突然前方一阵骚乱,抬眼去看现门口一辆越野车停下,车门打开,一双漆皮面的皮鞋出现,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上面下来,身姿颀长。
这辆越野车在一众奥迪里看着十分乍眼,但当看清人影后那长相明显更吸睛,陈覆盎一顿后看向江瑜,目光中还有调侃:“这位太子爷怎么来了,莫不是因为你?”
他可现在还记得,当时一起吃饭时那位主可是直接开口,说是要追求某人。
江瑜嗓音温沉:“应该是替晏书记来的。”
虽然晏沉说追求,但两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彼此互相心照不宣的保持着某种界限。
晏沉似乎是看到了他,目光在这里一顿后移开,和一旁的人说着话。
他神色不算热络,旁边的人倒是笑得热烈,要不是气氛不适合,身边人能笑成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