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克洛德像是知道她的潜台词,不等她说完便冷酷无情地截断,同时把被子往上扯了半截,隔着被子把她的嘴死死捂住,就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挣扎了两下,有点埋怨地看了看他,小猫似的呜咽了两声,将脑袋从被子下伸出来不甘心地说:「万一……」
克洛德面无表情地把她再次按回被子底下:「没有万一。」
「别按了,我喘不上气!」棠将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她的脸因为憋闷而泛出淡淡的红色,头发也被弄得有些蓬松,额前的碎发散乱地垂在脸上。
「这是关心你,」他一点也不愧疚地重复她刚才的话,「你不是冷吗?还冷不冷?来,再闷一会就好了。」
克洛德这么多年都没有情人是有道理的。她默然想着,将自己缩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一边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主动。
露莎以前是怎么和酒客打情骂俏的呢?棠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回忆当时的情形,然而搜寻了一圈却一无所获。露莎总是以「大人的事小孩子看了会长针眼」为由把她打发走,更何况她同那些男人也不过是耍耍嘴皮,说点迎合的场面话罢了。不过有些酒客喝醉之后倒是挺喜欢调戏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而那个时候露莎又总会游刃有馀地化解冲突,再把惹事的人勾的多买了些酒最后意犹未尽地离去。
那些男人总是会为了她神魂颠倒,而她却始终游离在那些人之外,不过分亲昵又令人遐想。她望着灰黑色的屋顶出神,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被火光熏热了,但转而一想又冷了下来。所以说……男人都会比较喜欢露莎那一类的吗?风情丶妩媚丶魅惑又若即若离。
她回忆了一下露莎同那些酒客说话时的样子,她倚在柜台上,向前微倾,披肩闲闲地垂在手肘处,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臂,她会略微挺起胸脯,姿态慵懒地靠着台子,目光比外面的夜色还要迷离,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来人,然后勾起一个迷惑性极强的微笑,如暗夜中泥潭里盛放的蔷薇,然后那些男人就不由自主地被她俘虏了,甚至都不用她说一句话。
棠想了想,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环住克洛德的腰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回去睡了。」
说着她便松开手,打算掀开被子回到床上去。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她下意识地转过脸来,嘴唇立刻被堵住,只发出了一声很轻的闷哼,接着便被全部吞噬。
热意从唇齿间泄露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是一粒火星落了下来,在本就存有馀温的木柴上燃起烈火,火焰被束缚在那一小片空间里,却依旧热烈地燃烧着。
突如其来的吻搅得她神志不清,有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只是顺从心底某种隐秘的呼唤,双手环住他的肩,轻轻闭上了眼。
她的嘴唇被咬了一下,并没有很重,但却弥漫着微微的刺痛,这阵刺痛令她眩晕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醒,棠猛地想起了这间屋子里的另外两人,强烈的羞耻感如浪潮般涌来,她稍微偏开一点,气息不稳地推他:「有……有别人……」
她听见两个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尽管在克制,却依旧勾连起令人醺醺然的意乱情迷。他将她的手扣在冷硬的地上,手指相嵌,他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身体,皱着眉哑着嗓子抱怨了一句:「烦死了。」说着便将被子拉上来,像是一张幕布将两个人同外界隔绝开。
「等一下……」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堵了回去,热烈的感情如暴雨般倾泻而来,掌心紧贴的位置微微发烫,她隐约听到心跳的轰响,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迅速升温,即将爆炸。
这个吻的性质和之前那些不太一样,不是袒露心意,不是宣泄压抑,也并非甜蜜柔情。他的嘴唇滚烫,从她的嘴唇滑向侧脸,贴着脆弱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徘徊打转。这个动作的暗示意味太强,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几乎是瞬间便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又极其蛊惑的讯号。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到处回荡着撩人的气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丶现在不行……他们在旁边……等以后再……」她的脑子里一片乱,只想赶紧从这种氛围中脱身,但心底最深的角落又隐约有一点点期待。
他一下子就笑了,声音沙哑贴在她耳边:「等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再干什么?」
烦死了。棠心慌意乱地想着,他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烦人啊。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
正在纠缠之际,另一边的床上忽然传来了佩拉迷迷糊糊的声音:「老板……」
这句话像是惊雷一样在棠的耳朵里炸开,她立刻拉下被子,惊慌失措地瞥了床上的佩拉一眼,佩拉翻了一个身,依旧闭着眼睛,嗫嚅道:「嗯……我要葡萄干面包……蘑菇汤……」
她只是在说梦话而已。棠顿时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便是羞恼,她推开克洛德,想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气势汹汹的态度,但是落在克洛德眼里就像是没什么气场的小猫在虚张声势掩盖其难堪,尤其是她脸上的红晕未消,眼眸湿漉漉的,暗藏的锋芒早就化成了一滩水,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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