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时间不早,我就先回纺织厂了。」吃过饭后,阮柔也没帮着收拾碗碟,直接提出回去。
「还回去做什么,在家里住一晚呗。」阮父招呼。
「喏,床上被子都没有呢,我还是回厂里睡吧,明天下班了我会过来的。」阮柔朝着原本自己的房间指了指。
阮父顿时尴尬住了,但他也是个向来不考虑自己有错的人,此时便直接怪责到了阮母头上,「你也是的,我之前不就跟你说了,让你提前收拾好,怎么如今连床被子都没有。」
阮母凭空受到指责也冤枉着呢,「是我不想收拾吗,你看看家里哪还有多馀的被子。」
现在物资紧缺,尤其棉花这样不算生活必需品的物资,平常人家攒起来就更为费劲,不说别的,光是为了给儿子新房新添的八斤重的厚棉被,就把家里所有的棉花耗空不说,还在外欠了不少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阮之江见父母如此,只得打着圆场,「之遥,时间不早,晚上天黑路远,你一个人走不安全,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麻烦,这么点路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阮柔连忙拒绝,本就不是多熟的人,待会儿路上一起走要是没话说,得多尴尬呀。
离开阮家,阮柔这才稍微感觉自在些。
正是夏日,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
这一个月,她过得很好,纺织厂车间的活虽然劳累,但她适应得很快,上纺织机更是比别人多了几分机敏,带她的师傅都连连夸,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独自上机,到时候工资就能往上涨两块到达三十。
时代这样,阮柔没想着搞特立独行,什么读书丶搞研究,做生意都是不合时宜的,纺织厂的工人工作正正好。
而且,这也正是原主的希望,保护好自己的工作,不再被阮家的虚情假意所欺骗而甘愿牺牲乃至背叛。
所以,阮家的事,旁观看看热闹可以,拱一把火也没问题,真参与其中就算了。
阮柔一连两日回来吃晚饭,第三日正巧周日,阮之江和郝春红结婚的大喜日子。
如常起来,她甚至还有心情去厂区的食堂吃过早饭,这才慢悠悠往回走。
等她过来时,家里上下早就收拾得差不多,就剩饭菜还没正式开始做。
阮家请的两桌都是实在亲戚,周边的邻居并不在列,不过嘛,托了阮柔八卦的福,如今一整栋楼的邻居们都对这个花费一百八十八彩礼加一张手表票,以及一份工作名额的新媳妇十分感兴趣,早早就往外张望,试图看看人到底有多年轻漂亮,才会让阮家小子舍得花那么大的本钱。
阮柔到家,跟着来吃喜宴的亲戚们一起坐下嗑瓜子喝茶水,半点没有自己是主人家的自觉。
哦,对了,她还随了一块钱的礼,所以她怎么吃喝都是应该的,肯定吃不回来。
从早晨等到中午,眼看着阮之江出门终于把新娘子接回来,嘈嘈杂杂的阮家顿时喧嚣热闹起来。
「嚯,新娘子果然漂亮。」有八卦的邻居从楼上伸长了脖子探头往下看。
「新娘子来咯。」
「新娘子来咯。」
有小孩子围绕在新人身边,阮之江身边特意请来做陪的阮家堂哥帮着散喜糖。
喜糖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糖果,而是乡下自己发的那种麦芽糖,分成小小的一块块,小孩子说一句吉祥话,就能得上一块,若大人记不清楚或不在意的,小孩子来回领个两三回都是可能的,所以才有这么多小孩子围绕着不肯散去。
麦芽糖也是糖啊,甜滋滋的可好吃呢。
等新人进了阮家屋门,一路护送的小孩子们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嘴馋的麦芽糖早就进了嘴,舍不得的则揣在兜里想着先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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