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要休息。」她撒娇。
他含笑颔首,宗祠的祭拜已经结束,剩下的时光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自是由着她去。
半山腰有一座凉亭,他带着她走入凉亭中,二人在凉亭中坐定,他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点心。君辞取出一块鲜花饼,仔细分成两瓣,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她。
她自然而然地接过,两人一人一半分而食之。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她又一次看向他。
君辞咬着饼,脸上露出笑容,浅浅的,却满是餍足。
「君辞喜欢甜食。」她低笑,「这么多年倒是未变。」
他手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略微的失神,却又很快失笑,「年少的口味,这么多年也改不了了。」
她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这个话题却仿佛勾起了君辞的回忆,他定定地望着手中的饼,「你知道的,我不是『烈焰』的人,纵然是在『烈焰』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喜好还是深植在骨血中的。」
南宫珝歌与君辞从未提及过他的过往和出身,但他知道她肯定知晓,毕竟在他当年入宫的时候,那些往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我无比感激当年帝君与凤后没有轻视我,还让我入了太女府。我这样的出身,换做任何一国,莫说是帝王家,便是普通的富贵高门,也是攀不上的。」他轻叹。
「胡说。」南宫珝歌握着他的手,「不许轻视自己,母皇父后没有在意过你的出身,我也没有在意过那些过往,便足以证明君辞的人品,当得上我『烈焰』最尊贵的身份。」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早已不在意了,只是忽然想起来,似乎还没和你详细说过吧?」
她没好气地撇了下嘴,「我不听。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不想知道。」
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若是我想说呢?」
南宫珝歌索性爬在了他的身上,一如少时那般坐在他的膝间,双手不管不顾地捂着他的唇,「不许说。」
那些对他而言,都是不好的回忆,提及只会让他伤心,她不想要他难过。
她的动作很大,几乎整个人都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贴在他的脸上,身体也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这姿势说的好听叫亲密,说的难听便是不雅了。
她不在乎,这里是皇家宗庙所在的地方,下面护卫把守,任何人不得擅闯,她才不怕被人窥探到呢。
「我早已不在意了。」他拢着她的身体,垂首与她额头轻贴,极尽亲昵。
「那也不听。」她索性耍赖,靠在他的怀里,螓首枕在他的肩头,低声咕哝着。
「好,不说。」君辞又取过一块糕点,送到她的唇边,见她咬下一口,才送到唇边,就着她咬过的痕迹,慢慢地咬了口。
这般自然的姿态,当真是说不出来的缱绻,南宫珝歌这才露出了欢喜的表情。
君辞的出身,在帝君凤后那不是秘密,在她这里也不是秘密,她一直都知道君辞出身「南映」,母亲是个清水小官,父亲出身书香门第,下面还有个弟弟,本是最为普通的一家人。可就在一家四口出游的时候,遭遇到了盗匪,父母横死,他与兄弟逃亡中又被人拐走,流落到了「烈焰」边城。
那时候的君辞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已是初见容貌,那人贩子见他兄弟气质不错,又有着书香气质,便将他卖入了花楼之中。彼时的君辞一心为了弟弟,哀求花楼将弟弟送入好人家,他心甘情愿留下。花楼自是一口答应了他,从此君辞就安心留在了花楼里,与兄弟再无相见。
也许是他容貌过盛,让楼主看到了商机,也许是他书香气质独树一帜,楼主索性将他往最好的方向培养,请人教育。
但就在君辞十六岁那年,宫廷教坊司奉帝后之命前往全国遴选最为优秀的少年入宫,作为将来太女正君的人选,教坊司的人在边城,遇到了从花楼中逃出,满身伤痕的君辞,教坊司掌印惊艳于君辞的容貌,最终还是决定将他送入了京师。
面对帝后君辞没有隐瞒自己的出身。但帝后在权衡过后还是留下了他,决定以宫廷礼仪培养所有遴选入宫的少年郎,而这一次君辞又以出色的姿容仪态,诗书才华脱颖而出。帝后遂决定,将他送入太女府。那一日,他长跪于帝后宫门前,平静而言,「辞别过往,只为伺君,世间只有君辞之名,再无他姓。」
这些是南宫珝歌从帝后口中得来的过往,她从未问过君辞往昔,也没有打听过他是如何从花楼中逃出的,为什么逃出,又如何是遍体鳞伤,她只知道他是她的君辞,她不需要知道那些。
她看到他手中的糕点剩了一小口,便凑过了唇将那最后一口咬入了口中,舌尖连他指尖细碎的粉末也不肯放过,细细吮舔了去,犹如偷到蜜糖的小狐狸般,「这一口,最甜。」
他瞧见她唇瓣上还沾染着些许的糖粉,指尖抬起她的脸颊,她也仰着脸,等待他为自己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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