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沈先生多时了。”青年说,“几位要是觉得我在旁不合适,我就去二楼继续复原——”
“合适合适,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楼梯上噔噔噔一阵脚步声,裴野快步跑下来,一溜儿小跑来到众人跟前,笑眯眯地跟沈辞摆摆手打了个招呼:“沈老师,咱们赶紧去餐厅聊,速战速决。”
不等沈辞说什么,裴野又轻轻揽过青年的肩膀,握着他的肩胛骨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声哥听见也没事的。沈老师,这位就是傅声,是我之前跟你说的——”
他做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沈辞领会过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其实他们俩也并没深聊过傅声什么事,可这样心照不宣地一对暗号,傅声倒想歪了,还以为裴野在背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嘴唇不由得抿成一条线。
“别碰。”
傅声小小地嘟囔一句,肩膀轻轻一挣,从裴野怀里撤开,挽了挽耳畔发丝,别扭地移开视线。
察觉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沈辞心领神会地清清嗓子:“行,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商讨出个结果吧。”
……
不多时,一行人已在餐厅落座。
“你的意思是,裴初已经彻底不信任你了?”
“彻底谈不上,但他肯定对我有防备了。”裴野转头看向问他话的那个民主派检察官,“按理说,现在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军部,而不是留在首都特警局当一枚闲置的棋子。裴初这是疑心我,不敢让我接触到上层机密了。”
“他说一旦有意外,就会让新党主席出国暂避风头,这话的真实性有多少?”
短暂的沉默,桌上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就连从厨房拿着水壶走进来的傅声听了亦慢下脚步。
过了片刻,沈辞率先道:
“我个人的看法是,这话未必不可信。”
“裴初并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现在外头报纸媒体又穷追不舍,眼看着各种示威集会压都压不住,他们就是武力镇压,消息立刻就会传出首都,封锁不住的。更何况,真到了那一步,警备部要是不配合,他们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有什么意义?”
“沈老师这话我也认同,”裴野接道,“还有一点就是,新党一直在等轮渡的消息,如果主席跑到国外,避一避风声是一方面,拿着复原好的轮渡系统和国外交易又是一方面。”
原本打算把茶具放在桌上就去楼上继续复原程序,听了裴野的话,傅声端着杯子的手蓦地颤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继续将杯子挨个放到众人面前,却没留意到裴野刚刚目光在他的手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轮渡不是在复原吗,进展怎么样,那老家伙能撑到复原的这天吗?”
问话的是最高检军纪处的检察官。青年名叫闻序,他似乎不太了解详情,故而直接发问。
此话一出,裴野和沈辞不约而同转头向傅声看去。
傅声动作一顿,闻序也愣住了:
“这位同志……莫非就是专门负责复原轮渡的人?”
傅声没有抬眸,好久没被许多人一齐盯着,让他有点不自在。
“我可以拖,”傅声轻轻道,“新党派人问,我找些借口搪塞就是了,他们横竖也不敢太为难我——”
“不,声哥,不必。”
熟悉的那只手拉住傅声细白的手腕摩挲,傅声心下蓦地一顿,转眼看去,对上那双漆黑的眸。
裴野看着傅声:“拖着反而会增加嫌疑。接下来你正常进行你的复原工作,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加快把恢复好的程序交给他们。”
傅声一时有些茫然,闻序替他问出心声:“这不是正合他们的意么?”
“他们有轮渡的程序,就意味着我们也拥有了一个最大的把柄,要是真有党主席出国的那一天,‘卖国求利、畏罪潜逃’的罪名就当真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