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舟无语,别开脸去,静默几分钟,又起身,挪了个眼不见心为静的座。
不知过了多久,妹宝醒来时,梁鹤深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也睡过去了,她低头看见身上的小毛毯,掀到鼻尖闻一闻,还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再深深呼吸一口,好像又成了温暖而干燥的阳光味道。
侧眸,看向身边人。
他眉心微微拧起几条细褶,像是压着很重的心事,连梦里也不得安宁,往下,那两瓣唇稍显干枯,微有些起皮,泛着病色的白,嘴唇上面,冒出密密仄仄的黑色胡茬——原来男人的胡茬长得那么快吗?不过一天一夜而已。
妹宝意识到,她好像从未见过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
很难不心疼,鼻尖酸酸的,她一忍再忍,还是伸出手去,碰碰他的长睫毛,又去他脸颊边,把手心往他胡茬上扎。
可是刺痛感还没明确传达至神经,梁鹤深撩开眼皮,下一秒,就捉住了她匆忙收回的手,箍在掌心,重重地,往自己脸上摁。
好半晌,他无声笑了,继而叹出口气:「终于愿意理我了?」
「谁要理你?」妹宝抿抿唇,怕自己心软,所以不愿意去看他的眼睛,只能看那双筋骨嶙峋的手背,「是你抓着我不放!」
那骨节动了动,青的白的,亮得晃眼睛——不妙,好像更加心软。
妹宝企图挣开他的手掌,但他不愿意,所有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别开脸,捞起身上的毛毯砸去他腿上。
梁鹤深坐直了身体,抬起另一只手,虎口钳着她的下巴,用力扳过来,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是手劲大,可也不敢真的用力,只用四五分的劲儿,就抵不住妹宝很抗拒的挣扎,于是单刀直入地说:「你室友,蟑螂还有跟踪,这三桩罪,我都可以认下,但丁映那个全球蜀绣展,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妹宝声音淡淡。
梁鹤深颤了颤眼睫:「你知道还?」
「世叔。」妹宝垂眸,「放手吧,这个姿势我不舒服。」
梁鹤深一愣,赶紧松了手。
妹宝揉揉下巴,又望向他:「我们的问题不在此,你说你认下前面三桩罪,是真心的吗?还是哄我的?」
「当然是真心的!」梁鹤深沉下嗓音,还皱起了眉,「我什么时候待你不真心了?」
他只答前一个问题,对后一个问题置若罔闻。
妹宝凝视他,梁鹤深碰了碰唇,举起手指对天发誓的模样:「事情已经发生,我怎么道歉都没有意义,但我向你保证未来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
妹宝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梁鹤深又咽了咽嗓:「这还不够吗?不然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出来,我们再沟通好吗?」
瞧,他哪里是意识到错误的模样?明明就是哄小孩的招。妹宝低头一笑,又靠回椅背,抿着唇没有一点想要说话的意思。
梁鹤深意识到自己措辞太急躁,闭了闭眼,想辩驳什么,却毫无头绪,于是也靠回了椅背。
莫名的沉默,直到空姐来送小食,她说英语,是外国人的正常语速,蹦进妹宝耳朵里就自带加速,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牛奶丶摩卡丶热可可丶鲜榨橙汁和矿泉水。」梁鹤深掐去「冰美式」和「冰可乐」,微微歪着脑袋,笑着给她翻译,「想喝哪种?」
妹宝抬起一边眼皮,瞄他一眼:「不要,不渴。」
「那小食呢?」梁鹤深扫一眼餐盘,又要跟她汇报。
妹宝直接叫停:「也不饿。」
「是吗?那好吧。」梁鹤深淡声应了,再转头用流利自然的英语和空姐对话。
最后妹宝看见他每种都来了一杯,还有鲜切水果,蛋糕,巧克力饼干……五花八门摆在桌板上。
中转站的食物实在不合胃口,妹宝看着他的桌板,咽了咽口水:「你饿了?」
「倒也没有。」梁鹤深垂眸,先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灌了一口,再拆开吸管,插进橙汁里,咕噜吸一口,最后拆了蛋糕,叉子戳中顶上嫣红的整只大草莓,放在唇边,微微一笑,「一张机票好几万呢,不吃白不吃。」
「……」妹宝无语地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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