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有何为难之处?」云语容问。
「当初宁玄之死,我父亲确有责任,难保宁渊不记恨在心。如今我父亲被连降三级,外放出京,说句难听的话,生死只在旦夕之间。宁渊顾及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尚能留他一命,若是卖身契给了你,我父亲恐怕不能活着回到京师。」
赵彦星愧疚道:「容儿,这卖身契你不必来要了,我给不了你。」
赵彦星将云语容的卖身契视作赵禀均的保命符,自然不肯归还,云语容索要不成,只得失望而回。
未赎身的勾栏女子不是自由身,不能去官府办路引,可谓寸步难行,她只能回到媚香楼,一日日地苦熬着。
幸得沈清溪隔三差五来媚香楼看她,陪她聊聊外面的趣事。
或许是那晚云语容劝动了宁渊,没过多久,他派人来放沈清溪回家,后来也没有再为难她。沈清溪知道是云语容为她挣来这一份自由,格外感念她的好,常常把报恩挂在嘴边。
这不,才在姝丽轩坐了一会儿,沈清溪又开始念了,「语容,你是我的恩人,兄长说要把苏州三间米铺送给你作为酬谢,等你离开媚香楼后,我们一起去江南生活好不好?」
云语容闲坐栏边,掐下一朵茉莉花朵,放在鼻尖嗅了嗅,「是你兄长要送我苏州的铺子,还是你自己想去苏州游玩?」
「这两处的原因都有。我想结束京城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沈清溪挽住云语容的胳膊,盛情邀请道,「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云语容但笑不语,指尖染上茉莉清香,幽幽的散不尽。
沈清溪见她犹豫,担心她仍舍不得离开宁渊,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师兄三年孝期未满,姜国公就等不及向师兄议亲,姜家嫡三小姐姜玉婉不惜亲自登门看望未来夫婿,出入宁府好几回了。」
想起遥遥望见过的姜玉晚,沈清溪不禁流露羡慕,「姜三小姐不仅气质高贵而且美貌过人,和师兄般配,而且这婚事还是师兄的父亲生前定下的,料想师兄不会拒绝。」
云语容静静听着,半晌说道:「你说的不错,他确实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沈清溪口中的江南当然很好,她也向往,只是若无那卖身契,她只能永远被困在媚香楼。
第79章
光阴似箭,忽忽又是半载,年底岁寒,大雪接踵而至,将京师堆砌……
光阴似箭,忽忽又是半载,年底岁寒,大雪接踵而至,将京师堆砌成一个冰雪琉璃的世界。
宁府书房的门窗外都挂上了厚厚的帘子,阻隔无孔不入的寒风,室内燃着火盆,烘烤得暖春一般。
「赵彦星收到了赵禀均的家书,知道赵禀均病重,果然着急去求吏部的张大人设法调赵禀均回京养病。可赵禀均领的是平定夷族叛乱的差事,兵部若不拟定接替的人选,张大人也不好突然换人。」苏钰坐在客座上,向宁渊汇报导,肩上的积雪在室内暖流中渐渐融化。
宁渊玉冠束发,身着深青色暗纹常服,严肃的举止透着不容冒犯的清贵,接过苏钰的话,说:「就让他急一急,方知道求谁。」
苏钰笑了笑,「那赵彦星恐怕沉不住气,不日就要登门了。」
正说着,乘风掀开帘子进来,禀道:「公子,赵家公子亲自来了,现在门外求见,这是他的拜帖。」
那拜帖并非拜帖,而是一沓大额银票。
苏钰慨叹道:「这赵彦星反应倒快。」拿起银票数了数,道:「也算舍得下血本救他老子,这银票足有十万两。」
宁渊打眼一看,冷笑道:「区区十万两银子就想跟我谈条件,让他换别的东西来。」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赵彦星心知肚明。
为了得到那东西,宁渊费劲心机把赵禀均调到了岭南瘴厉之地,又足足等了半年,派人不动声色地加重他的咳喘之*症,终于等到今日。
府外白雪茫茫,赵彦星站在家仆撑着的伞下翘首以盼,只见乘风去而复返,将宁渊的话原样转述。
前日赵彦星收到赵禀均的家书,知道他旧疾复发性命垂危,赵彦星心急如焚,立刻四下奔走,然而旧时同僚好友仿佛约好了似的,纷纷摇头袖手旁观,自称爱莫能助。
赵彦星方才领悟,赵禀均的生死皆系于宁渊一念之间,今日一早他准备好东西来到宁府相求,脸上哪还有半分傲慢公子的神色,陪着小心接过乘风退回的银票,他的心里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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