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0451出路（第2页）

这个名字落下时，天地为之凝滞。

传说中堕入梦渊的叛徒，曾妄图掌控梦源，以万千生灵为祭，缔造永恒幻境。他失败了，被封印于归墟最底层，灵魂碎成七十三片，散入众生梦中。可如今，那些碎片正在回归。

“他醒了？”

**“他从未睡去。”**刀音渐起，却非来自外界，而是自少年血脉深处苏醒，“他在等你。等第九世的‘林昭’归来，等梦核重聚，等门户再启??然后，彻底吞噬它。”

少年低头看铃，又望向桃林。

祖树剧烈摇曳，一根枯枝断裂坠地，断口处渗出淡红汁液，如血。与此同时，村中传来哭喊??一名孩童突然昏厥，双目翻白，口中反复低语：“穿石板的人回来了……他们走得真慢……”

噩魇复苏。

他知道，这不是偶然。赵烈的意识已开始污染人间梦境，借执念为桥，引怨恨为火，点燃一场跨越生死的反扑。

“我该怎么办？”

**“你必须抢先一步，重启梦门。”**

**“但这一次，不能靠四十一人献祭，也不能靠七十三道残印。”**

**“你要用自己的命，钉住门轴。”**

少年沉默良久，终是笑了。

“原来如此。所以每一代林昭，活不过三十？”

**“是。”**

**“因为你们不是凡人，而是‘锚’。”**

**“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梦源彻底崩塌。”**

他缓缓起身，将锈铃贴于胸口。温润之意顺经脉流转，仿佛有刀意在血中低吟。他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来不在战场，而在每一个不愿闭眼的夜里。

三日后，他启程北行。

沿途所见，比百年前更加荒芜。战乱未息，人心更乱。许多人白日清醒，夜晚却疯癫呓语，自称见过“穿石板的人”。城镇设禁梦令，凡说梦者斩首；寺庙改作囚笼，关押“梦魔附体”之人。更有邪教兴起，供奉黑影，称其为“真梦之主”，蛊惑百姓自毁双目，只为“永堕美梦”。

少年一路行走，仍做点灯人之事。

他在破庙中唤醒被噩梦囚禁的老兵，使其梦见故乡炊烟；

他在废城角落安抚夜啼婴孩，以刀意织一段安宁梦境；

他甚至潜入邪教总坛，在信徒集体入梦时闯入其识海，亲手拆解赵烈布下的幻阵。

每一次出手，寿命便削减一分。

他的发间初现白丝，脚步渐沉，可眼神愈发清明。

某夜，宿于边关驿站。雪下得极大，屋外风声如鬼哭。他正闭目调息，忽觉胸口剧痛??锈铃自行脱落，悬浮半空，发出三声哀鸣。

紧接着，梦境降临。

他站在一片无边雪原之上，前方矗立着一座青铜碑，碑上无字，唯有两株桃树浮雕。男子执刀，女子读书。正是他曾梦见无数次的场景。

但这一次，女子不在微笑。

虞昭昭背对他而坐，手中书卷燃烧，灰烬随风飘散。

“你迟到了。”她说，声音沙哑。

“我来了。”少年走近，“这次，我能留下吗？”

她回头，眼中含泪：“你永远留不下。因为你不是来赴约的，你是来赴死的。”

“值得吗？”

“你说呢？”她指向碑后，“看看他们。”

雪雾散开，显现出无数身影??皆是历代林昭的遗骸。有的跪死于山巅，刀插大地；有的躺卧荒野，怀抱锈铃；有的化作冰像，桃花覆面。每一具尸体，面容都与他相同。

“九世轮回，九次牺牲。”虞昭昭轻声道，“可赵烈只等一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