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绒锁

0449半魔（第1页）

“哈哈，好，这火爆的脾气不随你娘，反而更有一些烟火气，我倒是有些喜欢了。”

赵亦秋大笑，单手一抬。

竟是以五指轻轻地握住了青苍巨剑的剑刃，使得女武官开天破荒般的一剑，竟是再也难以斩下丝毫。

但女武官米粒的面色却并未有丝毫的变化，第一时间松手弃剑，然后双手骈指为剑，重重地轰响赵亦秋的前胸。

赵亦秋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微笑，竟是原地不动，硬生生地承受了女武官双掌剑的轰刺。

砰砰。

两道如击败革一般的声音响。。。。。。

风雪又起时，林昭正蹲在礁石边缘，指尖轻抚那柄短刃的刀脊。刃身冰冷，却有一股温润之意自掌心缓缓渗入血脉，如同久别重逢的呼吸。他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只记得自幼每到子夜，便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在耳畔响起，不响于外，而生于心。如今铃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刀纹中隐隐跃动的九龙光影，仿佛九条沉睡的灵魂，在等待一声召唤。

他抬起头，望向海天交界处。暴雪已停，残云裂开一线，透出微光。那株破冰而出的小桃树静静立在礁石中央，枝干纤细，却倔强挺拔，一朵粉红花苞悄然绽放，像是撕开了整个寒冬的沉默。林昭站起身，将短刃收入怀中，缓步走近桃树。他伸手触碰花瓣，指尖微颤??那花竟不畏寒，反而在他靠近时轻轻摇曳，似有灵性。

“你也是被人等来的吗？”他低声问。

无人应答，但他并不觉得孤独。自从昨夜风暴退去，他就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那个只会补网、听涛、数星的渔家少年了。命运像潮水，悄无声息地漫过脚踝，如今已至腰际，不容回头。

他转身走向村落。一路上，渔民们纷纷走出屋舍，望着那株桃树喃喃称奇。有人跪地叩首，说这是海神显灵；也有人说，是百年前守龙刀的太子显圣，送来护岛之兆。林昭没有解释，只是默默走回自家小屋，从床底取出一只旧木匣。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从未开启。今日清晨醒来，他忽然听见匣中有声音，极轻，如风吹纸页。

他打开匣子，里面并无金银，唯有一枚褪色的布条，上绣半句歌谣：“桃开花，雪不压，弟弟喝汤早回家。”字迹歪斜，显然是孩童所书。林昭心头一震??这歌谣，他梦里听过无数次。每次梦中，都有一位女子坐在炉火旁，捧着一碗热汤，轻声哼唱。她面容模糊，唯有眼神温柔如春水。

他攥紧布条，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灼热。怀中的短刃竟自行震动起来，九龙纹路泛起金光，一道低语自刀中浮现，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烙印于识海：

**“你本不该出生。”**

林昭踉跄后退，撞上墙壁。

**“但你出生了。”**

**“因为你被梦见了。”**

**“虞昭昭梦见你三次，赵承熹写下你的名字，归墟井底的梦核为你共鸣。你是‘醒’字落笔的那一划，是梦与现实交汇的节点。”**

林昭喘息着，冷汗浸透衣衫。“谁……是谁在说话？”

**“我是刀，亦非刀。”**

**“我是千万人梦中不肯闭眼的执念，是虞昭昭那一句‘我在’的回响，是赵承熹十年扫雪不辍的坚持。我曾斩恐惧，断虚妄，如今沉眠百年，只为等你伸手。”**

林昭缓缓抬起手，再次握住刀柄。这一次，他不再抗拒那股涌入体内的暖流。记忆如潮水倒灌??他看见风雪中的雪屋，看见赵承熹跪在碑前焚香，看见虞昭昭跳入归墟前最后回眸一笑；他还看见四十一人背负石板踏雪而来，看见倒悬宫殿升入星空，化作北斗第七星……

一幅幅画面，不属于他的人生，却深植于魂。

“所以……我不是人？”他哑声问。

**“你是人。”**刀音渐柔，**“只是你生来就承载着他人的梦。而你的梦，也将成为后来者的光。”**

林昭闭上眼，许久才睁开。他走出屋子，站在村口高崖之上，俯瞰大海。远处，朝阳初升，金光洒在冰封的海面，宛如一条通往天际的道路。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被选中，而是被“记住”了。

就像李四记得东市的饼香，老兵记得母亲烧饭的模样，牧童记得桃花玉佩的温度??他也被某个人，用尽一生去记住。

当晚，林昭梦见自己站在一座青铜碑前。碑上无字，唯有两株桃树浮雕。树下男女对坐，男子执刀，女子读书。他想走近，却发现双脚陷在雪中，动弹不得。女子忽而抬头，对他微笑：“你来了。”

是虞昭昭的声音。

“你是谁？”他问。

“我是第一个守梦人。”她说，“也是最后一个愿意为他人做梦的人。”

“那你现在在哪？”

“在我该在的地方。”她合上书卷，轻声道，“在每一个不愿沉睡的心里。”

梦醒时，窗外飘起了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