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的就是这个结果。
哪怕是自欺欺人,他就是不敢来见她。
可是在亲眼看到放夫书时,他还是忍不住了。
至亲至疏夫妻,他和阿琼竟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剖心交流过。
阿琼很倔强,大概从她被迫接受婚事时,就对他封闭了内心。
而他是个不懂女子心事的糊涂蛋。
五百年来他当地官看了很多是是非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世间男子竟是这般残忍,理所当然折断女子的翅膀,以各种名义支配压迫甚至是践踏,剥夺掉女子的未来,将她们的生存空间挤压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让她们以繁衍子嗣为己任,只能走在这条男子刻意留出的道路上。
而他就是其中一员。
看别人的经历时冷静沉着,可当轮到自己,心就乱了。
池朝看着放夫书,神思恍惚,这个结果其实五百年前就已经注定,是他一直强求,才拖延到现在。
阿琼对他已经忍无可忍了吧。
池朝默默收下放夫书,盯着李琼看,就像是在看最后一眼,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中。
李琼没有说话,池朝也不说话,两个人默默喝茶,气氛僵硬冷凝。
风缓缓吹拂,仁心馆外面的街道十分热闹,群魔乱舞的妖市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坐在屋子里的两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安静沉默,静静聆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热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朝听见悉悉索索的动静,还隐约传来人声。
“……我们为什么要爬墙?从大门进去……会被当成奇怪的家伙……”
“这么晚了,李大夫肯定已经睡着,从大门进去容易吵醒她。我们悄悄的爬墙钻回房间,神不知鬼不觉……”
池朝站起身,走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两个人影在仁心馆后院的墙外鬼鬼祟祟,依稀能够分辨身份。
巧了,他白天刚见过。
个头能够长到这么高的女子实在少见的很,身姿挺拔,骨架宽肩窄腰。
“我跟你说,翻墙的乐趣就在于翻,要是一下子过去了就没意思了,来,你看看,就像我这样……”
她爬到墙壁上,骑在墙头往下看,伸手,“我拉你上来。”
“这……”
“别犹豫,直接莽。翻墙也是种有意思的体验,让我想起以前放假翻学校的墙壁,被老师追的躲猫猫。你不会从来没有翻过墙吧?”
“……我为何要翻墙?”
“啧,真乖。”
她跳下去,“来,我送你上去。”
猛然一声抽气,下一秒赶紧捂嘴,压低声音,窘迫恼羞,“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送你上去啊。骑我肩膀上,我再往上爬一点,你看,你马上就到墙头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能上去。”
“行吧。”
两人比赛般翻到墙头,利索跳下去,忽然滋啦一声。
她压低声音轻轻咳嗽一声,“没事,这里没别人。”
“……”
“你还好吧?有没有别的地方被蹭到?”
“……”
“……伤到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