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扬州时,她自是见过他的好友。
「陆公子死了?」姜妧指尖无意识揪住他衣袖。
谢岑黑睫低垂掩住眼底暗涌,端起茶盏,任由早已凉透的茶水滑入喉间。
姜妧噤了声,没有再问陆公子之事,想到他这些时日常不在家。
「那你都计划好了吗?」
谢岑轻「嗯」一声。
「公子。」白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妧连忙擦了擦唇瓣上被他先前吻晕开的口脂。
「降梧遣人来传,在北巷瞧见大公子整日问医。」白缨立在门外急切道。
谢岑搁下茶盏,微凉的唇落在她脸颊上。
「我去去就回。」
姜妧目送月白色衣角卷过屏风,喉间那句「小心」终是化作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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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至北巷。
「滚!」
「你们都是庸医!」
粗粝的嘶吼穿透雨幕。
谢岑撩开车帘,望见谢崇正将药箱砸在地上。
自他失踪后,名下产业也被封查,曾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如今裹着浆洗发硬的粗布短褐,被雨水浸透的衣袖下,嶙峋腕骨清晰可辨。
郎中捡起药箱踉跄后退:「疯狗似的乱咬人!有本事去太医院请御医啊!」
谢崇立在倾盆大雨里,几缕散开的鬓发贴着凹陷的颧骨。
绛梧将油纸伞往车窗边倾了倾:「听闻大公子变卖了所有家当,连玉扣腰带都拆了,全为给妻子求医问药。」
雨丝随着风飘落在谢岑指节上。
「妻子?他何来的妻子?」
绛梧缓声回答:「是意欢姑娘。」
窗帷「啪」地落下。
谢岑攥紧伞柄踏过水洼,黑靴碾碎地上溅起的水花。
「兄长。」
谢崇微弓的背僵硬,眼里死气更浓。
白缨与绛梧二人上去将他死死按住,他却并未挣扎,为省钱看病多日未进食的他,也无力反抗。
谢岑月白云锦扫过他脚踝结痂的冻疮时,他忽然战栗。
谢崇仰头望着伞沿下玉雕似的面孔,喉结在松弛的皮肉下滚动:
「二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