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直皱着眉不是不耐烦,是一直在隐忍。
阮清月顾不上自己疼,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贺西楼唇线绷得笔直,「死不了。」
这语气,阮清月终于没忍住直接强硬扳过他的脸,「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要命的?」
阑尾炎说小也小,但是拖的时间长了引发腹腔脓肿甚至脓毒败血症丶穿孔等等,和死一回差不多。
「死了赖不上你。」贺西楼依旧闭着眼,顺口回了一句。
两秒后黏在脸上的视线让他缓缓睁开眼,对上她。
那一瞬间,像回到了她脑膜炎的那一次,只不过现在紧张的那个人换成了她。
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医护说,贺西楼切换语言,稍微平缓的嗓音说了句:「我没事,还能忍。」
阮清月在进医院的第一秒,就要求医生评估手术,怕越拖越麻烦。
阑尾炎术后麻醉不能立刻醒来,虽然有专门护士,但贺西楼坚决要她陪同。
而且他声称自己疼得手都抬不起来,没法签字,要她签。
医生没有立刻同意,而是问她:「你和病人的关系?」
她视线往平床看了一眼,还是说了句:「我是他太太。」
签完字,阮清月把单子递过去,医生准备把他推走,贺西楼依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她试了一下没掰开。
「你能陪着进去吗。」贺西楼嗓音又低又哑,不知道是因为疼得,还是因为怕得。
阮清月无奈的看了他,「割阑尾只是小手术而已。」
贺西楼一脸坚定的不松手,作为医生,阮清月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却从他那深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恐惧。
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你怕什么?」
贺西楼稍微埋下头,抵在她臂弯里,声音都有些抖,「五年前,有朋友是割完阑尾走的。」
阮清月看着埋在自己臂弯里的脑袋,那一秒说不上什么感受,喉咙有些酸,「不会,你放心吧。」
她的安慰显然没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贺西楼再抬头,眼眶是红的,疼痛难忍之后的狼狈和脆弱交织到舟车劳顿的疲惫中。
「万一我会死……」
「胡说什么!」阮清月语气重了起来。
贺西楼不理她,疼痛下说话分贝不高,「我是说如果,我现在不想离婚,你会不会考虑同意。」
她以前可以毫不犹豫,这会儿已经顿了两秒,开口:「这是两码事……」
贺西楼几乎自说自话,像是准备很久的话终于有机会开口,一股脑往外倒,「是我的问题,说对你只是玩玩不是我心里话。」
他吐气有些重,「我的错,我塑胶袋吃多了非要装,装不在乎装自尊装风流。」
「那晚之后,说地下情是游戏,想得到你再甩掉也是屁话,就是挽尊,怕你知道我爱你,不想输。」
「还是输了,我认输,不想装了。」
他目光深深的望着她,「原谅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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