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来自温郢与谢云秀的絮叨不断,温晏丘一直安静地抱臂倚靠在一旁,似乎一直在盯着温宴初的脸看。
看她的失神,看她的心不在焉,亦跟着看向了她瞳眸聚焦之处——那是解停云方才站过的地方,而今已是空空如也。
温晏丘从小到大的洞察力都是惊人的存在,上了战场以后更是眼观八方,他平时寡言少语,存在感极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为人处世方面糟透了,实则不然。
就比如现在,温郢与谢云秀只顾着自己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怎么把女儿带回去,又该怎么给她调理身子、处理伤口,而温晏丘却早已注意到了妹妹的异样之处,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秀突然迟疑问了一句:“宴宴,你在听吗?”
“啊,我在!”
温宴初回答的不假思索。
温郢与谢云秀也并不在意,正想接着再说些什么,反倒是温晏丘突然插了一句:“妹妹的腿好像溢血了。”
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如同平地惊雷,直接让谢云秀惊呼了一声,吓得眼眶都红了。
“这都多久了,怎么,怎么还在出血快,快叫大夫来!”
谢云秀哪里见过此等场面,这几日她本就一直心神不宁,如今被这么一刺激更是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惊慌失措起来,没等跑出去叫人,先被温晏丘按住了肩膀。
“娘,您别着急,伤者出现伤口裂开的情况都是正常的,妹妹的伤是箭伤,没那么好痊愈的。”
“臭小子!怎么一点都不见你担心!”
温晏丘面露无奈。
他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也不计可数,人也更有经验一些,如今他说没什么事,谢云秀的心也渐渐跟着平复下来。
“就算没什么事,也要处理一下伤口,还是要传大夫。”
这回,温郢先做了决定,但依旧被温晏丘给叫住了。
“爹,这可不是在咱们自己家,若是惊动了旁人应当不用儿子多说。”
温郢与谢云秀闻言相视一眼,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
解家人,可是够胡搅蛮缠的了,好不容易从那里脱身,他们可不想再将人引过来。
只是
若没有大夫,谁该来帮温宴初换药呢?
温晏丘虽是兄长,但温宴初如
今已经嫁人,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换药这种事自然已经不合适,出嫁
温郢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这个远赴边关多年的三儿子。
温晏丘迎着温郢的视线,半分没有退让:“妹妹先前不是说了吗?她受伤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解停云在贴身照顾,比丫鬟都尽心尽力,何不让他进来呢?”
这时,谢云秀才注意到刚刚还在屋里的解停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有些纳闷:“停云这孩子去哪了?刚刚还在这。”
温晏丘该说的都说了,如今自然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早已经倚靠在一旁闭上了嘴。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温晏丘已经引着屋里的这几人跟着他话中的牵引往下走。
温郢看透了,只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让解停云来照顾温宴初,确实是最稳妥的法子。
于是他看了温晏丘一眼,父子俩有些默契也是天生的,只是这一眼,便让温晏丘动了身,出门去寻解停云。
索性解停云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并未走远,见到温晏丘出来以后还有些惊讶,但还是立马起身相迎。
“温将军?怎么出来了,都说完了?”
不知是不是解停云对温宴初的一举一动打动了温晏丘,他只是看着解停云,半晌后说了一句:“你可同宴宴一样,唤我一声三哥。”
解停云一愣,显然没想到温晏丘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但反应过来以后还是立即叫了一声“三哥”。
温晏丘点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带他进去之前问了一句:“你想跟宴宴分开吗?”
解停云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愿。”
不是不想,而是不愿。
是更为坚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