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六岁进府,与我表面上是主仆,实际更像姐妹,比姜萸更像我的阿姐。
我如今成这副模样,我知道她也难接受,只是也出于对我娘亲遭遇的扼腕以及对我无条件的顺从,她只能选择与我同路。
自我落水于生死边缘搏了一遭回来,就不太哭得出。
我大约是得了一种面部表情失调的病症,倒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笑的,可总是笑得冷不丁的。
月竹是我表情失调来的第一批受害者。
「不急,姜家那些,养肥了再杀。」
我现在想杀的人,是个太监,两日前我还杀了他的妹妹。
那个太监在收到我托人带给他的东西时坐不住了,趁夜摸黑从皇城的小门钻了出来。
胡三说:「阿愿小姐,你猜对了,那狗东西来了。」
我点头:「你还真别说,你那宫里当差的发小虽然少点东西,但又有点东西。」
胡三于暗处轻咳了两声:「小姐,我想知道你拿了什么给他,才能把那阉人吓成这般模样。」
我盯着巍峨的宫殿城楼上那成排的灯笼,在北风中摇曳不止,像一颗颗被连根拔起的人头,心头逐渐冷硬。
「这世间任谁都有牵挂。」
我握紧腰间的刀鞘,轻声下令:「捉人。」
太监秋生,渠县人,自幼家贫,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
为谋生路,于十岁净身进宫,但因身形瘦小,又无钱打点内务府,在处处充满盘剥的皇宫里头过着最下等的日子。
或许他想过要死,也想过要让欺负他的人死。
可那些卑劣的心思只在暗处滋长,见到位高者,仍是畏缩如鼠。
就连当年他要杀我,也是被人逼着做的。
指使他的人是光禄寺少卿赵慎,刘瑛的同乡。
那次虽失败了,但人性善恶的界限一念间就能瓦解,自那后太监秋生再不是胆小怕事的阉人。
他靠赵慎的引荐还有自己的狠毒,在内务府有了一席之地。
听说这些年有不少女子被送到他在宫外置的宅子里头,大多没有活着走出来。
前些日子同村的张嫂家丢了个女儿,被找到时人已经没了,脖子被绳结勒得只剩骨头连着。
是以,我觉得这家伙没有留着过年的必要了。
我把他吊在荒郊一间破屋子的房梁上,让他双脚离地尺余,绳子的一头在我手上,我一拉动,绳结就会在他脖颈上收紧。
窒息的极致绝望与呼吸即将停顿时的极致快感相交织。
残缺的男子或许正喜欢这种滋味。
听着秋生的痛苦呻吟,我的心头也满是快感。
秋生的嘴被布团塞着,数九寒冬的天,他的衣裳却被眼泪混着汗液打湿。
匕首扎进他的小腿肚里,血湿答答地滴到地上。
「认出我来了吗?」
我拔了他嘴里的东西,笑吟吟地考他:「那你说说我是谁,说对了就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