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李氏能认出上?官家的标识,又或者说,李氏认不?认识根本?不?重要,她今日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留在萧府,纵使认出了上?官梦随身携带的玉佩属于吏部尚书上?官家,她也不?会承认。
只要她跟上?官梦都?死在萧家,届时上?官家就算上?门找麻烦,李氏也可以将责任全都?推到?她头上?。
反之,若今日真让上?官梦活着出去,才是对萧府最大的麻烦。
但……她带来上?官梦,为?的本?就不?是李氏的网开一面。
「住手!」
院外突的传来一声暴喝,随即一队衙役飞快的从拥挤在一起的家丁里?分出一条路。
姜明嫿看着为?首的那个人,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放下:「知县大人。」
她似无力般跌坐在地上?,手指的位置恰好是那块碎裂的玉佩。
知县下意识顺着看去,而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官服,脸上?挤出一团笑意走过来:「这位便是上?官小姐吧?在下孙有?为?,钦慕上?官大人许久,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上?官小姐此来徉州所为?何事?」
上?官梦捡起地上?的玉佩,掸了掸上?面的土,指着李氏怒道:「你们徉州城的风土人情真是特别,我不?过是陪朋友来做客,她竟让家丁拦着我们,不?肯放我们离开!」
姜明嫿蹙着的眉峰渐渐松开。
还好上?官梦没?有?说出李氏下毒之事——若此事当着知县的面说出来,李氏为?了推脱,定然也会咬住她给萧回?轩下毒一事不?放,就算知县看在上?官梦的面子上?赶来萧府,却也不?会徇私枉法到?这种地步。
如今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
李氏自然也懂,赔了几句礼,此事也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姜明嫿没?时间听她虚伪的歉意,在上?官梦说完以后就撑着发软的双腿离开了萧府。
上?马车前,她微微侧眸,看了眼前方黑黝黝的巷子,而后低声吩咐小武一会往那边靠。
马车经过巷口?,她掀起车帘,将解药送出车窗。
黑夜中一截皓白纤细的手腕分外显眼,幽深不?见底的巷口?快速探出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掌,准确无误的将她掌心?的木盒接到?手中。
全程没?有?一句言语,萧循之拿到?解药后便转头策马疾驰往姜府赶去。
姜明嫿坐在马车内望着他快速暗下去的背影,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松懈,小腹便愈发抽痛,她紧蹙着眉靠坐在软榻上?,上?官梦见她脸色难看,连忙掏出一粒药丸送到?她唇边。
药丸是庞怀青特地配的保胎丸,为?的就是紧急情况下能护住一丝胎像,只是副作用也大,吃下去后便会立刻陷入昏睡。
姜明嫿能感觉到?,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为?了孩子无恙,她只能吞下这粒药丸。
再?醒来,是在两天?后。
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替她清洗头发,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湿她的发根,有?些从额角往下流,又被一只手温柔的拭去。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她小时候就格外调皮,一头长?发没?两天?就全是灰,但她娘从来都?不?会说她,只是笑着将她打结的发丝输开,用加了花露的热水替她洗干净,再?一点点擦干。
姜明嫿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桂花香,没?有?桂花蜜那般甜腻浓郁,淡淡的,却一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她紧闭的眼睫颤个不?停,泪珠从眼尾滚落。
和记忆里?相同的温暖手掌擦去她的眼泪,她娘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哭什么?娘没?事。」
只一句话,姜明嫿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敢睁眼,抽抽噎噎的道歉:「对不?起,娘,是我太?冲动,是我看不?清人心?,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娘,对不?起……要么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可以……」
「胡说什么呢?」姜母扶着她坐起来,将她湿透的头发包裹在干净的巾帕中,语气带着些酸涩:「娘不?打你,也不?骂你,娘一点也不?怪你,娘只想让我们娇娘开心?,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不?在乎。」
姜明嫿哪里?听得了这些,抱着她娘嚎啕大哭:「娘,我好害怕,我真的以为?我回?来晚了,还好都?来得及,还好我拿到?解药了,呜呜呜,娘……」
姜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好了,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哭起来还像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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