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慢慢地深入病患中,一些杂乱的情绪是很容易消解的。
看多了生老病死求不得苦,如果不能悬崖一撒手,那就会萌生“珍惜眼前人”的心绪来。
裴琢玉调理好了自己。
再将书信寄回长安时,裴琢玉说了新安的琐事,也剖白了心绪,赤。裸。裸地呈上了自己的念想。
长安,宁轻衣等待着裴琢玉的归来。
只是镇日里提心吊胆,掩藏了她面上的笑,在旁人看来就成了不得志的郁郁寡欢,惹得帝后也颇为忧心。
在这个时候,鲁王又来献招了。
他将一个二十出头的郎子推了出来。
在先前替“裴治”正名的一番铺垫后,他终于是图穷匕见。
他推出来的年轻郎子长着一张与裴治一模一样的脸,气度高华,如云如月。
承天帝被那张脸容惊了惊,沉着脸色问鲁王,而鲁王呢,也有自己的一番说辞。
他娓娓陈说这男人的身份,说他其实是当年被流放的裴治。至于那下葬的“驸马”呢,其实是他们都认错了人。
隔了三四年的事情,除了真正关心的人,其余人的记忆已渐渐地模糊了,只能记得公主府的缟素以及清河公主伤心欲绝的痛哭。
谁会无端去开棺看那人是否为裴治呢?
鲁王振振有辞,甚至让那人取出了昔日公主府以及裴府的器玩。
圣人已经认可了裴治的驸马身份,如果这人就是裴治,那他也该回到清河公主府中了。
而清河公主府中的宁轻衣呢,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冷笑连连。
她终于知道鲁王的目的了,这往常不显山露水的弟弟,堂而皇之地往她府上塞人了。
“裴治”到底是谁她会不清楚吗?
但在已经认定那人是裴治的圣人跟前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说她的驸马是个女人吗?
圣人先前已经恢复了驸马的身份,如今要赐给她一个“皆大欢喜”。
宁轻衣心中其实不想感恩戴德。
但在圣人跟前,她还要扮出种种震惊、欣喜乃至困惑的神态。
她眼中盈着脸,轻声道:“昔日驸马为我调理身体,医术远胜府医。如今归来,儿的病症,兴许能好转。”
鲁王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承天帝倒没想那么多,直接将替宁轻衣调养的重任扔给了“裴治”。
人带回了清河公主府。
可宁轻衣没再见“裴治”,只让府上的奴婢虎视眈眈地顶着他,等着他开出药方。
鲁王什么心思呢?想讨好她?亦或是想要害她?宁轻衣不想去思考了。
兄弟以前不能留,如今更是不能留。
“这怎么办?”听到消息赶来的钱白泽替宁轻衣发愁,她伸手抹了抹脖子,动作颇含暗示。
“不好。”宁轻衣摇头,哪能才到公主府上就死了。
“这是真的冒牌货。”钱白泽眉头紧锁,“有找到易容的痕迹吗?”
“强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此,牵连不到我那一心为姐姐着想的好弟弟。”宁轻衣慢条斯理。
“你要做什么?”钱白泽心中一凉,浮现一抹不祥的预兆。
可宁轻衣只是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驸马’该替我开药了。”
那人哪懂什么医术?但有些小聪明,问府医要了脉案和过去的药方。
宁轻衣给了,他心中暗喜,便依样画葫芦开一张方子。
合药并不是简单的事,公主府试药不如皇宫那么谨慎小心,可也不会什么都直接让清河公主直接服用的。这药不成,就找个“手生”的理由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