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莎记得母亲教过她,往里面注入魔力,她的天赋会告诉她该怎么办。
「一直走,别回头。]
蕾莎懵懂地照做,把玩具熊放到母亲身边,好像这样她就能一直陪着母亲。
没有回头,蕾莎踏出了大门。
屋外,火光一片,浓烟滚滚。
尖叫声,嘶喊声,求救声,交织于耳,蕾莎全都置若罔闻。
她只知道不停地跑,跑过身边刀光剑影下惨遭虐杀的尸体,跑过这炼狱噩梦一般的场景。
忽地撞上一堵人墙。
“谁?”雷迪厉声道。
他的脸上溅满血液,额头乍起青筋,浑身肌肉爆裂,没有一处完好的创伤,青青紫紫,交错凌乱,如同从哪座囚牢刚逃难出来。
蕾莎的眼睛空洞,成人的力道对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过于沉重。她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没有回答雷迪的话,无声地面对着布满红色的地面发呆。
良久,才吐出一两声不成句的话语。
“血……好多血。”
雷迪不用问就知道是守卫者的手笔,一把捞起地上的小女孩,无言却沉痛地看着她手腕上的倒十字星,“算了,他们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语罢,双眼闪过一丝仇恨的火苗,“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后面的事蕾莎就记不清了。
醒来后躺在干净的屋子,她就一直跟着师傅学习战斗的技巧,只有偶尔梦回,血色的记忆是那么的真实和可怖。
这影响了蕾莎后来成为冒险者,她一直想找到当年见过的人,知道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同样,阿什利救下蕾莎不是阴差阳错。
他一直追查着十五年前的这桩旧事,直到看到蕾莎手上的印记,他才确认到她就是女巫屠杀事件中的幸存者。
十五年前,黑暗教会内部清洗,无故屠杀了手底下的女巫村,二百多人无一人幸免。
清理的方式就是强制按上一个背弃神明的名头,借由守卫者的武力镇压,肆意滥杀除了占卜,手无任何缚鸡之力的女巫。
女巫村的惨案,一经传出,举界震惊,黑暗教会的声讨者越来越多,浩浩荡荡,纷纷上教廷和观星塔游行示威。
这里就不得不提女巫的由来。
她们本是观星塔里的一支,与祭祀感应天地,观测星象那一脉不同。女巫生来背负强大的天赋之力,她们不需要对外观测,祈求神明的旨意,凭借自身就可以占卜卦象,判断凶吉。
这样的结果是,女巫中很多人都不信仰神明的力量,她们更相信自身,相信自己的天赋,久了,矛盾就突显了出来。
观星塔驱逐了女巫,毕竟他们大部分人还是靠神吃饭,你可以有自己的心思,但不能不信仰神明。
有的女巫甚至公然改了十字星的意象,将倒十字星作为自己的标识,表明和观星塔割裂。后续,建立了女巫村,依赖做黑暗教会的生意生存。
蕾莎就是其中一名背逃女巫生下的孩子。
按理说,女巫是不能和外界发生关系生孩子的。她们的内部有自己的一套管理体系,她们只接受拥有女巫天赋的女孩,孩子大都是以收养为主,认为只有这样做,才不会玷污自身的血脉。
可蕾莎的母亲还是偷偷将她生了下来,悉心照料她长大。其实据她所知,这样偷生孩子的在女巫村并不是少数,只是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而这正是女巫村的现状。
表面上的团结岌岌可危,像踩在吊桥的悬空绳索,摇摇欲坠,仅靠一条血脉联结,独木难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叛离观星塔,背弃神明,有的女巫是被牵连,没有选择。
观星塔驱逐了她们,她们无处可去,再不抱紧同是女巫的部族,自己一个人在外生存,全靠占卜,无异于自取灭亡。
但她们的心中仍是埋怨的,她们被半推半就地走到了现在的困境,还未来得及反抗就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上了同一条船。
一旦打上女巫的印记,想再泯灭就难了。
渐渐地倒十字星的印记被认可,她们通过教授后来的女巫,学会了驱使天赋的秘诀——利用印记直接引导血脉中的力量。
女巫村成了那个独特的存在,自成一体,屹立在了教廷和观星塔的管辖范围之外。
伴随着游行示威的人越来越多,事态的影响力扩大,置身事外的两大机构不得不管,教廷和观星塔一商议,讨伐黑暗教会行不通,他们就像灭不掉的虫子,消灭了一窝还有一窝。
那平息民怨的就剩守卫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