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靠外的地方,萧存玉轻轻活动着被绑住的手腕,仰身靠在车内壁上,闭眼听车外传来的动静。
昨日,她们途径祁山山脉上的一处险地,叫作镰弯。
顾名思义,镰弯是两座高山之间一道像镰刀一样的狭窄缝隙,这道天然形成的缝隙占据天险,是打劫掳掠的好地方,因此数百年间山匪很是猖獗。
萧存玉通过马车颠簸时的起伏判断出她们已经出了山地。
这伙人贩子都是山匪的做派,但镰弯是不应该出现山匪的。五年前河东便出兵剿灭了镰弯的所有山匪。
存玉不会记错,她亲眼见过当时的官册。
所以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是当初的山匪借着边境不稳死灰复燃了吗,还是
她还没想出个好歹,就感觉到肩膀被重重撞了一下,存玉倒抽一口冷气,转身看坐在她旁边的沈雁,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沈雁双手也被绑住,她一脸憋屈,扬了扬头。
另一边的知云弄了半天终于解开了手上的绳子,她舒一口气,压低声音替沈雁说出口:“她想问你昨天为什么不让她动手吧。”
存玉轻轻靠近知云,也用气音回她:“我怀疑这些人贩子和军中奸细有关。”
知云摸黑慢慢帮她解开绳索,补充道:“那里面有个人曾经刺杀过我们。”
存玉揉了揉自己酸涩的手腕,去解绑住其他人的绳索。
知云小声嘱咐她们继续哭,别惊扰了外面的人。
女孩子们会意,一面凄凄惨惨地苦着,一面互相解着绳索。
沈雁从车厢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被山匪随便丢开的剑,系在了腰带上,用外袍挡住。
知云用簪子戳开黑色车帘的一角,光线透进来,她隐约看到了远处的城门。
“快到临汾了。”她唤来车里最小的那个女孩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又柔声安慰起这些惶惶不安的女子。
马车毫无障碍地就进了城,守城门的士兵甚至没有盘问一下这车里有什么便放行了。
进城约五十米后,马车里骤然响起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引起了行人的注意。
赶马的人咒骂一声,反身扯开帘子。
“你嚎你娘的丧呢?”他的话被一把剑打断。
“不许动。”
山匪僵成一个扭曲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十几个山匪分成两路,大多数人在后面那辆车上,只有两个人在载着拐来女子的马车上看押。
此时前面另一个车夫听他说话奇怪,心里狐疑,就也转身回来。
可他才探了半边头进去,还没看清里面形势,就被一块高高举起的砖头砸在头上。
他“啊”了一声后倒下去。
举起砖头的是一双小小的手,指甲上还涂着粉色的蔻丹。
马车里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砸人的小丫头,存玉微愣,她袖子里磨尖的簪子才刚抽出来。
不过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见这么多姐姐都在看她,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家是开武馆的。”
她身边一个略大一点的女子抱住她,担忧地问:“我妹妹不晓事,杀了他没耽误你们的事吧。”
“无妨。”知云轻笑出来,“不过是死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已。”
那姐姐才放下揣起的心,又说:“三位女侠,我也略会一些拳脚,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
沈雁打量她几眼:“好。”
而被挟持住的马夫脸上却失了血色,心如死灰,他们这回都抓了些什么怪物啊?
存玉俯身从沈雁手里接过剑,示意她去外面驾马,沈雁会意,转身拿起缰绳。
存玉握紧手里的剑:“老实点,我问你答,敢撒谎,你知道下场。”
马夫从喉咙里挤出“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