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从街头到街尾都是一气的欢声笑语,在夜夜盛开想烟花里,转眼就到元宵了。
年后,朝中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就连存玉最警惕的阿史那孛也在伤好之后转头扎进了良宵美景里。
秦少栖是监视阿史那孛之人,他说据他这几日所见,阿史那孛每天无所事事,不过各处玩乐而已,半月来把什么新鲜东西都尝试了一遍,俨然被虞朝的繁华迷了眼。
严苛的监管之下,禁军中每晚去扒阿史那孛的屋檐的能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看起来安分得很。
倒是契丹大巫在见到礼部抬过来的年礼时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不满。
元宵第二天正月十六就是各使团离京的日子,自几日前官驿便渐渐空了,城里的异族面孔少了许多,朝中众人随之松了口气,好歹没出什么事。
只有兵部紧张了起来,隐隐嗅到的战争前兆像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剑一样威胁着才显出几分盛世气象的虞朝。
新年的繁华景象之下是各处开始调派的兵力和已经开始操练兵马的河东,只是如今一切还隐在平静的湖面之下。
看着天边远去的使团,存玉真诚地希望风波能在湖面之下悄无声息地平息。
快乐还未消散,使者离去后许多随着使团来的行商并不急着走,这是赚钱的好时机。他们自漠北带来的毛皮是中原难得一见的好,是长安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好货。
同时他们还要大量采购茶叶丝绸等草原上罕见之物趁天还未转热前带回去。
知云在知春苑附近赁了个大宅子,专门和这些胡商谈生意。
宅子里进进出出,几日间茶叶换成了高高累起的金银,又换成一箱箱皮毛。
而且,还有意外之喜——漠北的弓箭。
存玉走进库房,先是被闪闪发光的金子晃花了眼,然后在看到数箱弓箭时瞪大了眼睛。
她过去拿起来看看,虽然做工粗糙,且还有不少磨损,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是契丹骑兵引以为傲的天狼弓。
此弓身长近两米,重约六十斤,可三箭连发,是契丹骑兵攻城追敌时无往不利的神器。
虞朝造不出这么好的弓,也造不出可以抵挡天狼弓的坚盾。河东军的飞鸿弓不过四十斤,且一次只能射一发弓箭,军中的弓也总会被天狼弓射穿。
存玉粗粗数了数,这里约有三百个弓及五百支箭,她咽了咽口水:“你从哪里弄来的?”
知云看着账本核对库房的货物,闻言看过去:“你说这个弓箭呀,是契丹一个被逐出境的军官偷偷带来卖的,一张弓花了我二两银子呢。”
“你不是说最近不太太平,可能会打仗,所以就都买下来了,也不知能不能用到。”
二两!
二两就能买到一张天狼弓,存玉有点腿软,兵部一年花去数万两银子也没造出更好的弓,现在竟然有三百多张好弓,而且还是可以用钱买来的。
知云看她面色不对,以为这些旧弓不能用了。
“也不过才六百两银子,那些弓箭还是那契丹军官为了赶紧脱手送我的。”
“要是没用的话就当是银子掉进湖里了,听个响也挺好的。”
存玉站直,几步跑到知云身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知云你太厉害啦,这些弓怎么会没用,兵部就缺这种弓,现在有了这么多现成的天狼弓,我就不信他们还造不出好弓好箭来。”
知云心里痒痒的,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下午,几辆好不起眼的小车载着几个满满的箱子进了兵部。
而那个契丹叛逃的军官也在城外一辆马车上被抓住,禁军将他下入了大理寺。
严加审问后,发现他原是契丹一小将,因为犯了军法被赶出军营,他走时在营地放了一把大火趁机顺走几箱军械,除了这些弓外还有一些盔甲,但因为太重了便被扔到了北方一个不知名的湖泊里沉下去。
兵部尚书脸上乐开了花,多少探子都偷不到天狼弓,这次竟然送到他面前了。
大家显然都很满意,只除了这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契丹人。
隔日,知云在账本上飞快地记着账目,小言面色奇怪地走进来说:“姑娘,有个胡人说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你做。”
片刻后,一个穿着汉装的高大胡人被请进来,他孤身一人,看起来胸有成竹。
知云注意到他身上穿戴的玉器金器贵重异常,而且举止气度也不像是一般的胡商,她便长了个心眼。
那人坐下,小言上了热茶,他拱手道:“何掌柜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今日我可算是见到本人了。”
“在下耶律雁,契丹人士,一直在虞朝和契丹已经突厥之间倒卖各种东西。”
知云笑道:“原来是耶律掌柜,不知要和我做的是什么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