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月月的主场,花满楼难得来此,她自得好好招待他一番。
领着花满楼品尝了润明楼的褡裢火烧和豆汁后,月月带着他拐进了樱桃斜街后面的金鱼胡同。①
“你听说过泥人张吗?”月月问花满楼道。
“‘触手成像’泥人张的名号,我自然听过,”花满楼道,“据说只要他的手上有一团泥,瞬息之间就可以塑泥成像,人面虽不足一寸,却形神毕肖、栩栩如生②。”
“他就住在金鱼胡同,我带你去找他捏个像,可以带回家当个纪念品。”月月走在花满楼前面,脚步轻快。
昨夜她刚收到消息,霍休的产业已被甲一领人尽数摸清,收获可喜至极。
而她家又有花满楼前来作客,可谓双喜临门,一早起来她就听到喜鹊在她屋外鸣叫。
月月和花满楼都是常年习武,轻功俊得很,三两句话,人已站在泥人张家漆黑的木门前。
“我弟弟很喜欢泥人张捏的泥人,早些年我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一个泥人回家。”这就是月月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的原因。
“有月姐这样的姐姐,令弟真的很幸运。”花满楼真心实意道。
“只是一个泥人而已。”月月语气平淡,嘴角却微微勾起。
对着木门敲了三下,月月朗声问道:“有人在吗?”
“有人!”一道轻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月月尝试着一推门,就看到一个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从屋里飞奔过来。
看到月月和花满楼走进来,她背着手,用脚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小声道:“是你们自己推门进来的,不是我不给你们开门哦!”
“是是是,都怪我的手太快了!”月月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辫儿,递给她一串刚才在路边摊买的裹满糖衣的糖葫芦,“这个给你。”
小姑娘咬着手指,看着棍子上鲜艳的红果,想拿又不敢拿,转头对着屋里大声道:“爷爷,这糖葫芦我能吃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姑娘口中的爷爷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一边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叱道。
小姑娘委屈地低下头,到底没接月月的糖葫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大爷,我给的糖葫芦珠珠都不能吃吗?”月月站起身子,笑着对穿着青布衣裳,头发已经花白的泥人张道。
“月姑娘,好久不见。”泥人张能吃捏泥人这碗饭,除了他这双精巧的手,还有他强大的眼力。
只要是他见过一面的人,他就不会忘记,更何况是月月这个常客。
“去外地跑了一段时间,前两天刚刚回来。这不,立刻就带着朋友来拜访你了。”月月指着花满楼道。
花满楼含笑对着泥人张所在的方向道:“久闻泥人张前辈的大名,今日总算得见真人。”
泥人张眯了眯眼睛,慢吞吞道:“这位客官想见到我本人,怕是有些难度吧。”
泥人张的孙女珠珠仰着头望了望花满楼,又望了望自己的爷爷,一脸困惑道:“爷爷,这位哥哥都站在这里了,你怎么说他见到你有难度呢?”
花满楼笑了:“不愧是泥人张前辈,观察力果真细致入微。我这个瞎子,确确实实‘见’不了您。”
“瞎子?!”珠珠忍不住瞪大眼睛,她实在想不到,这位笑起来像春风一样温柔的哥哥竟然是个瞎子。明明他走起路来和其他能看见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有些人能看见,却比你这看不见的人差得远了,你也不用在意太多,”泥人张突然伸出一直缩在宽大袖口里的手,将握在手心的泥人递到花满楼面前,“用手摸也是一样的。”
花满楼疑惑地伸手接过这新鲜出炉的泥人,愣愣道:“这是给我的?”
泥人张道:“当然。”
月月伸头去看,好一个栩栩如生的花满楼!
泥人张甚至将花满楼脸上的笑容都复刻的极为传神,让她一看就知道这是花满楼本人,不是她曾经认识的楚某人。
花满楼仔细用指腹感知泥人张捏好的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在另一事物上感知自己,这真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您捏泥人的速度真是一等一得快,”月月毫不吝惜对泥人张手艺的赞叹,“我今天带他来,就是想请您照着他的模样捏个泥人,没想到我们才在这里待一会儿功夫,您的泥人都已经完成了。”
泥人张捋着花白的胡子道:“他人都已经站在我面前了,照着他的样子捏个泥人,对我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幸好我今天来您这儿没打算只捏一个泥人,不然茶都没进去喝呢,人就得走了。”月月一手扶着泥人张,一手牵着珠珠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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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泥人张的儿媳端给自己的茶水,月月对花满楼道:“你有什么想请张大爷捏的泥人,尽管报上来!”
花满楼笑道:“那我想请老先生帮我捏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