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将董鄂阿林的尸体收敛一下收回董鄂家。”胤禛说道,扭动了一下手腕:“叫了人手,咱们去一趟董鄂家。”
十三有些诧异:“去董鄂家做什么?”
“抄家。”胤禛拿出来圣旨,这圣旨是今儿一早,康熙派人送过来的。胤禛一直揣到现在,谁都不知道。按理说,董鄂阿林在下大牢的时候,朝廷就应该派人去抄家了。
毕竟董鄂阿林贪污那么多,朝廷总要收回些损失才对。但康熙念着之前情分,就只派人守住了董鄂家,并不许人带大件儿物品进出——但凡进出,也总会搜查,不许携带大量金银。
每日里的花销,也只够吃吃喝喝的。
现下董鄂阿林都被处斩了,这抄家的事儿,自然也能提上来了。
十三顿时来精神,忙亲自去了一趟巡城司,又叫了京郊大营的士兵,浩浩荡荡几百人,就直奔董鄂家。
这么些人行动,那肯定是瞒不住的,这边胤禛才刚到董鄂家门口,八阿哥就赶过来了,拦在了胤禛面前:“四哥也未免太着急了,这董鄂阿林才刚死,好歹也要给董鄂家的人一点儿收殓尸体的时间是不是?”
“八弟倒是脚程快,这前脚才从法场出来,后脚就赶到了董鄂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董鄂阿林的感情十分要好呢。”胤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八阿哥笑了笑:“四哥说笑了,我和董鄂阿林,也不过是数面之缘。我不过是怜惜他的家眷,今儿本就遭受巨变,现如今四哥又如此着急,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八弟这话好没道理,难不成董鄂阿林贪污的银子,他的家人就半点儿没享受到?既然享受到了,那如此一起承担后果,不是应当的吗?”胤禛说道,不耐烦和八阿哥纠缠下去,就摆摆手:“八弟还是让开吧,若是耽误了时间,到时候这董鄂家的东西少了什么,八弟可就说不清了。”
八阿哥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凝滞了一下,十三阿哥挑眉问道:“八哥该不会真的是来拿东西的吧?”
八阿哥以前和董鄂家,走的也是比较近的。
“十三慎言,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八哥我不用做人了。”八阿哥冷冷淡淡的说道,顿了顿,终于让开:“四哥请吧,不过,还请四哥手下留情,这董鄂家现在,不过多是些女眷……”
胤禛忽然笑道:“怎么,八弟总算是想要主动纳妾了?不担心八弟妹生气闹腾了?”
八阿哥那脸色就有些快维持不住了:“我并非是那个意思……虽说他们是董鄂阿林的家眷,但毕竟也算是我大清百姓,既然是我大清百姓,那多少也该有些照顾。”
胤禛冷哼了一声:“倒是不见八弟去关心街上的乞丐,八弟还是让开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再耽误下去,怕是宫里也该来催促了。”
胤禩只能让开,再不让开就要被扣上和董鄂阿林家的女眷私通的罪名了,人前脚死了,你后脚就来勾搭人家女眷,这事儿做的……可比弘时那事儿更不地道了。
弘时那事儿顶多是少年人把持不住,没耐力没定力。他一个快四十的人……
胤禛带着十三进门,这才刚到了二门,那边老太太就颤微微的出来了,一出来对着胤禛就是噗通跪下,脑袋磕在地上:“求王爷开恩,先派人将府里的女眷给集中在一起,免得被……”
这些士兵,谁能保证,就全都是规规矩矩的呢?
往年抄家,不是没有那种将府里的女眷拖到无人之处玷污的事儿的。抄家一场,对府里的女眷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再者,就是不敢动府里的女主子,那些丫鬟……尤其是那一等二等的,穿着打扮都十分利索又有几分姿色的。
胤禛顿了顿,吩咐十三:“你亲自带人去,将府里的女眷都给集中在老太太这院子里。”
胤禛给了两炷香时间,十三带着人在后院走一圈,各处都通知到。
不管是主子还是婆子丫鬟,全都急匆匆的往老太太这屋子里赶过来。
随即胤禛在院子外面坐镇,十三再带着人抄家。各处的财产一一清点,大到家具摆件,小到针头线脑。全都搬到外面空地上,然后一一登记在册。
董鄂家是世家大族,光是这府里的院子就有十五六个,一个个院子搜查过来,一直到天黑,这些东西都没有清点完毕。
晚上是派人来守着,第二天要继续登记。
董鄂宝珠知道董鄂阿林被处斩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木呆呆的在屋子里坐着,良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原以为是嬷嬷,就没在意。却没想到,竟是听见一个既耳熟,却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宝珠?”
董鄂宝珠迅速转头,就见弘时站在屋门口,脸上有些踌躇,既想进门,又不想进门的那种犹豫。
董鄂宝珠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猛然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嗓子,所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再一眨眼,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下来了。
弘时顿时慌张,哪怕他知道董鄂宝珠从一开始对他就是利用算计,但毕竟喜欢过,那些少年的感情,哪儿能是说忘就忘记的?
他三两步进门,赶紧抬手:“你别哭啊,哭起来就不好看了。你想要什么,你只管和我说。”
“我想要回家看看。”董鄂宝珠抬头看他,弘时的手顿时僵硬住,董鄂宝珠笑了一下,笑容里带了几分嘲讽落寞难堪:“你办不到是不是?”
弘时抿抿唇,董鄂宝珠又说道:“我阿玛,已经死了对不对?”
弘时问道:“谁告诉你的?”
“府里议论纷纷的,雍亲王的话,人尽皆知。”董鄂宝珠说道,也并不曾特意瞒着她,她想问,府里的嬷嬷也并不隐瞒。虽然今儿没人开口呢,但她知道日子。
算一算时辰,这个时候,怕是尸体都已经凉了。
弘时没说话,董鄂宝珠又说道:“其实,我对我阿玛,印象并不是很深,我一直在京城长大,他一直在江南那边,逢年过节,我们才能见上一面。但是,他有许多的子女,又有许多的事情,我能单独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