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李珣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冷酷地阐述残酷现实,「林家老幼妇孺是无法在世立足的,你若想保她们馀生太平,我李珣可以让你依附。」
林秋曼淡淡道:「殿下心意奴领了,林家没有了林文德,还有我林二娘。」又道,「就算林文德是韩家作祟导致,那也是他本身有问题,被韩家抓了把柄。可我林二娘却是光明磊落的,他韩三郎要来,尽管来。」
李珣被气笑了,「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林秋曼不以为意道:「若说韩家是龙潭,你晋王府又何尝不是虎穴呢。韩三郎要取奴性命,你李珣同样把奴当玩物也会要奴性命。反正都是这般命运,奴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守着林府,也总比任人磋磨的好。」
这话把李珣惹得不痛快,冷不防捏住她的后颈。
林秋曼被迫仰头,李珣阴沉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林秋曼彻底躺平,「奴这条性命反正都是白捡来的,早就不想在这世道挣扎了,殿下若喜欢,拿去便是。」
这话把李珣的心揪了一下,「你就不知道识时务服个软?」
林秋曼笑了起来,不答反问:「服软给谁看?摇尾乞怜给谁看?是不是奴服个软,哭一哭,就能获得应有的尊严和自由了?」
这个问题李珣答不出。
林秋曼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奴生来就是贱骨头,穷得要命,在殿下跟前更是穷得一无所有,若殿下连奴仅存的那点尊严都想拿去,那便拿去吧。」
她从未说过如此消沉的言语,可见是被现实磋磨得疲乏了。
李珣微微松手,做出让步,「我说过不会为难你,三天,入府陪我三天,什么时候把我喂饱了,什么时候给你办事。」
林秋曼:「你能给奴什么?」
李珣:「林文德五年流徒,我保他在流徒期间性命无恙。林府家产抄没,我给你留些糊口。亲眷不受罪名牵连,再有其他条件免谈。」顿了顿,「你既然这般倔,我便要看看你怎么守住林家。」
林秋曼笑了笑,「这交易挺好,奴未损分毫便保全了林家,也不算亏。」
李珣一言难尽,「林二娘你是不是缺心眼?」
林秋曼嘲弄道:「殿下所言极是,奴若心思太细,只怕早就受不了这肮脏世道了。可是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适应得快,接受得也快,兴许哪天扛不住被奴化了,殿下反而还奇怪了呢。」
不知怎么的,这话李珣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明明是带着报复心磋磨她的,就想看到她低头服软的样子。
真到她露出软弱时,他反而不舒服,一点征服的快感都没有,甚至很讨厌。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林秋曼疲惫问:「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没有了,奴想回去了,阿娘还在等着,奴不想让她担心。」
李珣:「再陪我一会儿。」
林秋曼温顺地缩在他的怀里。
李珣幽幽道:「有时候我可恨你了,恨你彻骨,可有时候又喜欢你到骨子里头,恨不得与你生死同穴。」
林秋曼失笑,也回敬他道:「有时候奴也很厌憎殿下,厌憎殿下自以为是,可有时候奴又想攀附殿下的权势,奉承讨好,奴也很为难啊。」
李珣把她箍紧了些,质问道:「我如何自以为是了?」
林秋曼不客气道:「仗势欺人。」
李珣很是不屑,「看来林家还是把你护得太好,你若像我儿时那般如履薄冰,便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仗势欺人。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时都会死人的。」停顿片刻,「当时我可还是皇嗣的身份哪。」
林秋曼愣住。
李珣轻吻她的耳垂,温言道:「我若真要仗势欺人,你林家早就完了,你林二娘早成了一堆白骨,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