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激灵,脑子里那点儿混沌便霎时烟消云散了,封澄终于想起来了昏迷前的事情,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霎时往外蹿得离赵负雪几丈远,赵负雪平静道:「你醒了。」
封澄飞速地摸清了自己的处境,脸色一沉:「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并不是她只想离赵负雪这么远,如若可以,她更想立即推门出去,或者翻窗,或者掀屋顶都行,可奈何动了动,封澄才察觉灵力受阻,一低头,脚下扣着一只润泽的金环。
她低头看了又看,确认了,脸色登时一黑。
又是穷道锁。
这次的穷道锁可不是她早年库藏的那件老东西了,它样子莹润,连一丝裂痕都没有,浑然一体,牢不可破的模样,整只金环上唯有的那道缝隙——是钥匙的痕迹。
赵负雪鲜少穿这般大红的颜色,平素不必说,即便是典礼上用的礼服也少用此色,于是就连封澄,也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衣的模样。
红烛之下,美人如玉,原本眼角眉梢带着的瑰色又被这喜服逼得更明亮了几分。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是喝了些酒的模样,脸色有些霞似的红。
如若这副模样在封澄十几岁最冲动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封澄自问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可此时此刻,封澄毫无欣赏美人与美梦的闲心,她临大敌地往桌上摸了摸,摸到了一杆冷冰冰的金属,她也不管不顾地拿起来格在身前:「这种事情能忍你一次,不代表能忍你两次,不要仗着旧时的情分为所欲为啊,赶紧放我出去。」
到手一看,才发现手里握着的是一杆喜秤。
闻言,赵负雪低声笑了笑,声音闷闷的:「你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站了起来,喜服的衣料摩擦,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封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所幸赵负雪并不是走向她,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桌前。
桌上摆着两杯酒。
「你选一杯同我饮下,」他道,「剩下那杯我喝。」
封澄:「?」
封澄倍觉荒谬好笑,不耐道:「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一杯也不会喝,放我出去。」
听闻此言,赵负雪不怒反笑:「一杯有含春散,另一杯是寻常嫁娶的百岁合,不选,我两杯都喝下去,你自寻出路。」
含春散?
百岁合她倒是知道,常见的喜酒,可这含春散一听就令封澄的脸又青又白。
顾名思义,这东西绝对不正经吧?!
见赵负雪要去取酒,当机立断地,封澄果断出手,喜秤一挥就又准又狠地向着两杯酒砸去,可灵力一没,连带着身手也慢了些,喜秤还未碰到两杯酒前,赵负雪便眼疾手快伸手截住了。
这酒一定是不能让他喝了,封澄见喜秤被截,脚下一飞,一脚踹向了桌子,桌子的材质似乎是某种极沉的木头,封澄辨不清,只觉得脚痛。
所幸赵负雪并没有把桌子锁在地上。
桌子倾倒,上面的各色茶点果食连带着两杯合卺酒一迭声滚倒在地,叮铃咣啷,砸得人脑子里都是嗡鸣的。
在一片狼藉之中,屋中渐渐地变得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封澄的喘息,她握着喜秤,如临大敌地看着赵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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