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澄道:「那宫中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只去见过你姨母一次,半点儿灵力都用不出来,直叫修士憋屈得要命,选入宫的孩子也是受苦了。」
夜色渐渐深了,依稀间的凉气吹在三人身上,令人皮肤有些发凉,姜徵盘着头发,沉甸甸的头发在她脑后轻轻晃了晃:「选入宫的孩子,都是资质差一些丶几乎无缘仙途的孩子。家主一脉需要修行灵力,灵力强横,以此护得姜氏安宁,所以不会是入宫的人选。」
姜徵瞧着安安静静一个人,却是用刀的高手,即便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刀修能及姜徵?这话倒也不虚,至少陈还是心服口服了。
封澄道:「……比起曾经登上仙途,却不得不入宫做个凡人,还是从一开始就无缘仙途的人,进宫更合适些么。」
姜徵微微颔首:「一家族之中,必须有舍有得。」
一旁的陈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哎,怎么说起这些来了?总归入宫之事轮不到咱们姜少主,咱们只管在外享受大好年华就是了——夜间风冷,不若进屋抵足夜聊吧?」
封澄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浴巾披上,赤着脚走向了屋子中。
「记得把头发弄干,」她懒洋洋道,「要是谁的头发湿了我的枕头,我是要吃人的。」
第122章清晰无比的杀意
次日清晨,封澄在弟子苑中困倦未醒,便有一人来报;「封师姐,外面有人找。」
封澄打了个呵欠,一旁的陈还不耐烦道:「谁啊,大清早的不叫人睡觉。」
一阵轻微的步音走来,随即带过来了清晨独有的晨露气息,姜徵一边更换练功服,一边淡淡道:「大清早?武场上的人已经收剑去用饭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嘀咕起来,封澄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用一根簪子把头发束好,草草洗了个脸便出门道:「来了!」
一推开门,封澄却对这张脸有些意外了:「是你?」
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的少年除去了面馆伙计的打扮,穿着红色滚边的天机院校服,不知从何起了一阵风,吹起他束在脑后的白色发带,搭在他微微发红的清秀俊脸上。
何守悟有些局促道:「那个,昨天我听旁人说,封师姐也是天机院的学生……」
天气很热,他舌头好似打了结,支支吾吾地甩了甩头,抬手把手里
的东西递过来——那是一只素白干净的包裹,上头还微微发着热气。
「你昨天要的面,」他嗫嚅着,「没拿走,我重新另做了一份。」
牛肉面热气腾腾,闻起来味道非常不错,封澄正好有些饿了,于是便接过来,笑道:「多谢你,闻起来比昨天更香一些。」
何守悟挠头笑了笑,露出了一副羞赧的神色:「我……我叫何守悟,是外院符修弟子,久闻师姐大名,今日终得一见。」
少年的脸上藏不住半分情思,陈还从屋中披衣走来,见状,把胳膊肘向封澄肩膀上一抬,抬眼似笑非笑道:「这可就奇了怪了,你入学不过短短几月,外院弟子都未必认得全,怎么就久闻了阿澄的大名?」
何守悟看向陈还的表情有几分微不可察的阴鸷,旋即这抹暗色被他一垂眼皮吞了进去,又换成了恰到好处的羞怯。
「我……我……」
支吾难言,结结巴巴。
眼瞧着人被为难得不行了,封澄善解人意地回头道:「你今日没有晨课么?」
说到晨课,陈还猛地瞪圆了眼睛,她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便冲回了弟子苑,随即拎着一袋子叮当作响的阵盘符纸,风也似地往杏堂去了。
封澄看着陈还的背影笑了笑,随即对何守悟一颔首,转身便向弟子苑去。
「师姐,」身后的声音忽然叫住她,「你给的银子太多,一碗面花不掉,我能日后来给你送饭补上么?」
一枚碎银子,赵负雪把赵家玉牌给了她,封澄出行支用用的都是赵家的银子,于是她随意挥挥手:「不用了,天机院有食堂,你若是要还,还我师尊就行。」
何守悟骤然攥紧了衣角。
他微微垂下了眼睛——若他早能攀上赵家的门槛,何苦要和封澄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徒弟打交道?
母亲辛苦将他从长煌那种地方送到天机院里来,丢进了脸面,花尽了银子,不是为了他能够在天机院站住脚丶与世家大族扯上联系么?
封澄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守悟暗暗咬牙——她也是长煌大原的野丫头,若非是走了狗屎运碰到了赵负雪,现如今指不定在哪里吃西北风呢,连去面馆端盘子的资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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