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不再依赖任何外部参照。
然后,他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医院,母亲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的手指在他掌心划了一个“圆”。
她说,人生不必完美,但要有始有终。
那一刻,他哭了,像个婴儿。
而现在,他张开嘴,轻声道:“我是那个没能及时回家的儿子。我是那个答应陪她吃最后一顿饭却迟到十分钟的人。我是……愿意为一句‘妈妈再见’,走上十万里的傻瓜。”
话音落下,影子缓缓浮现。
钟壁映出他的脸。
五号终于露出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你通过了。”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真相了吗?”方墨盯着他,“我们到底是谁?”
五号走向石室深处,推开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间密室,墙上挂满照片??全是不同年代、不同地域的小孩,年龄都在六岁左右,每个人的眼睛都透着奇异的熟悉感。
“这些,是我们每一位同源体的第一世。”五号说,“我们在公元前一万年被放逐,原因只有一个:我们曾是‘人类集体意识’的原型载体。那时的人类尚未分化语言与文明,所有灵魂共用一个母体意识??而我们七个,就是它的核心节点。”
“后来呢?”
“某个高维文明认为这种状态阻碍进化,于是将母体打碎,把我们分别投入时间长河,让我们经历个体化演化。理论上,我们应该彻底遗忘彼此,永远不再聚合。”
“但我们觉醒了。”
“没错。而一旦七人重聚,母体意识就有复苏可能。那将带来两种结局:要么人类迎来真正的精神统一,进入新纪元;要么因意识过载引发全球性癫狂,文明倒退百万年。”
方墨听得脊背发凉。
原来他们不是争夺力量的替身战士,而是关乎整个人类命运的钥匙。
“那你为什么召集我们?”他问。
“因为有人想抢在我们之前,伪造‘伪母体’。”五号沉声道,“二号和四号已经被控制,他们正利用‘创世协议’的碎片,在月球背面建造‘思维共振塔’。只要捕捉到足够多的儿童梦境频率,就能模拟出虚假的集体意识,进而操控全人类的思想。”
“所以你摇钟,是为了唤醒真正的共鸣?”
“是。只有经历过相同痛苦的人,才能产生无法伪造的情感共振。而你……”他看向方墨,“你是最后一个自然觉醒的,也是唯一保留完整亲情记忆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洗脑的最佳武器。”
方墨久久无言。
最终,他摘下脖子上的玉简,放在桌上:“教我怎么使用这口钟。”
五号摇头:“它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须由牺牲者来敲。”
“谁?”
“我。”
方墨猛地抬头。
“我的人格完整性只剩43%,撑不过下一次升维波动。”五号微笑,“但我可以把最后的认知之力注入钟身,让它在未来某一刻自动鸣响??当你们六人齐聚之时。”
“你不恨我吗?”方墨忽然问,“毕竟,我才是最强的那个,随时可以夺取你的权限。”
“可你没这么做。”五号拍拍他肩膀,“这就够了。”
翌日清晨,方墨离开古井。身后黄沙掩埋了入口,仿佛一切从未存在。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风中似乎传来一声遥远的钟鸣。
而在他背包深处,那台小收音机屏幕悄然亮起,显示一行新信息:
>【第六号信号捕获:坐标锁定??南极洲,冰盖之下,前哨站K-7】
>【备注:检测到高频哭声,来源不明】
方墨关掉电源,迈步前行。
他知道,下一个战场,已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