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伊凡一根一根掰开马尔蒂尼的手指。
极短暂的惊愕,马尔蒂尼冷下脸,挥开伊凡的手重新钳住他腕部:“跟我走。”
似乎是警方占了上风,一颗子弹被漏过直射入伊凡耳侧。
伊凡侧脸洇出血色,事到临头,他道出真相的声音干涩如砂纸磨石:“我不行,椅子有机关,你自己……”
“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增援已经赶到!”
突然,阿尔贝蒂尼放下手机,一枪击倒一个扑向马尔蒂尼的人,声音却透出一丝轻松。
“比利在监控室逮到一条,不算小的,这里这些……”
“抓。”马尔蒂尼声音里结着冰碴。
伊凡愣了。
“那他?”周围自己人越来越多,阿尔贝蒂尼转身,枪口指向伊凡。
马尔蒂尼还攥着伊凡的手腕,死死圈住,像镣铐,他垂下手中的枪,同伊凡对视。
教父一言不发,沉默便成了对精神的凌迟。
伊凡面色煞白。
等身边响声平息,只剩下米兰家族的人站立,伊凡依旧像一座石雕僵坐在他的位置上。
有些人撤离了,有些人被压跪着,有些躺下了。
伊凡被因扎吉轻佻地拉了一把,拽离了位置。
他下意识心一跳,却什么都没发生。
“机关总控我关了。”科斯塔库塔抛着类似遥控器的东西出现。
马尔蒂尼的目光依旧落在伊凡脸上,他伫立一片狼藉之中额发散乱却是站着的人的中心。
他取出胸前帕巾按在伊凡耳侧,“血止一止。”
伊凡愣愣地抬手,跟着按住那块帕巾。马尔蒂尼抽开手,没有同伊凡的指尖碰到。
教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他的追随者们紧随其后。
伊凡孤零零站在原地,直到有人扣住他肩膀,将他压到昏迷的舍甫琴科身旁,随这次反围剿的俘虏们一起被带回米兰总部。
时隔不到半个月,伊凡回到老地方。
这一次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四十多平的刑讯室他可以自由行动,但这次室内空荡荡只有一把椅子,一如被单独关押在此的伊凡自己。
有人在门口聊天:“是这家伙?教父的小宠物,是卧底?”
伊凡听不清另一个人说了什么,然后第一个嗤笑:“那又如何,事实改不了,教父和徇私可搭不上边。”
“听说他临时反水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待在这。他同事们起码每个人断了一只胳膊吧。”
伊凡无表情的面部肌肉颤了颤。
“明智?”那人冷哼,“贪生怕死。如果他坚持对条子的忠诚,我还高看他呢。”
不值得您的高看还真是抱歉。
伊凡自娱自乐地想,他像被抽走灵魂,放着椅子不坐,双手报膝蜷缩在正对门的墙角,盯着那扇被锁的门发呆。
曾经他和马尔蒂尼闲聊,他们讲到过忠诚。
伊凡信誓旦旦地说过他会忠于他的感情、事业,像每个初出茅庐,没被社会打磨过的臭小子。
“那他们相违背的时候呢?”
伊凡愣了下:“什么?”
“比如你的朋友讨厌你的恋人,或者我不支持你的工作。”马尔蒂尼随意举例。
伊凡像看见小强从电饭煲底爬出一样,眉宇皱得死紧:“只要我喜欢,你不会不支持我。”
马尔蒂尼笑了,“只是举例。”
伊凡哼唧半天打不出来,最后耍赖挂在马尔蒂尼身上说:“那都听保罗的好了,保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