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蒂尼轻易取下了它。
[对不起保罗,我是大笨蛋o(╥﹏╥)o]
马尔蒂尼挑眉,状似无动于衷地抹掉卡片上的灰尘,将其放进西装胸前的手巾袋中。
然后下一处,旧电视机顶上,蕾丝花布遮盖住卡片的一角。
[原谅小鹿吧,小鹿最爱保罗了!吻你!]
第三张,飘窗左边,鹅黄色窗帘隐隐绰绰露出卡片背面的花纹。
[谁是世界上最想保罗开心的人呀?是伊凡!]
落地灯顶也有,卡片摇摇欲坠,好歹坚持到马尔蒂尼发现。
[感受到伊凡请求原谅的决心了吗?再亲一口?]
……
马尔蒂尼轻笑一声,将找到的卡片们全部收进胸前。他站在床边,嗅到最后一缕葡萄味,也可能不是。
因为那相同的气味远远不断从马尔蒂尼胸口散发出,像某个小混蛋的一双手抚摸他的下颚,然后在他鼻尖抹了葡萄汁,让他抓不住更多尾巴。
一声轻响,有人推开客房的门,屋内钻进了一丝水汽。
“保罗,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小混蛋仿佛对自己所作所为全然不知,满脸无辜,眼神纯净清澈地望着床边直直站着回望他的马尔蒂尼。
“我想,我还没有学会站立睡觉这项技能?”
马尔蒂尼似笑非笑,只回答了前半句,即不开口让人进来,也不要求伊凡关上门离开。好像伊凡写下的这么多张卡片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但伊凡能看见,保罗胸前原本放手巾的口袋,手巾已经不见了,只有好多卡片将它撑得鼓鼓囊囊。
“好的,那我进来了。”
伊凡当然脚一迈,带着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水汽溜进了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木质门板和框碰撞发出细微响声,像楼下壁炉燃烧的木炭断裂,这间只有两个人的客房内温度无形中开始上升。
“我请你进来了吗男孩?”
马尔蒂尼这时才发出反问,但慢了这几秒,其词汇中拒绝的意思骤然变作其他颜色。
伊凡能闻到自己最喜欢的香水从最喜欢的人身上传过来。
他小心地走近马尔蒂尼,目光直视,两人谁都没挪开。
“我是来道歉的。”伊凡勇敢踏出了第一步,落地灯照耀下,他湖绿色眼眸漾着水波,“你看到那些卡片了吗?我想我会坦白一切,保罗,你能原谅我吗?”
马尔蒂尼不置可否。
他看了伊凡两眼,从男孩逐渐发颤的眼睫中收回视线,面向伊凡靠坐在床沿。
“说吧。”
他终于允许伊凡开口,却已在无形之下将伊凡精心准备取得的主动权全数拿回手中。
伊凡不由咽了口唾沫。他感到自己像古代觐见君主的士兵,尽管没有一个士兵会选择在长袍睡衣下穿丝绸吊带裙面圣。
马尔蒂尼扬了扬下巴,催促伊凡开口。
然后伊凡面对男人,说出自己斟酌过无数遍的解释。
伊凡设想过马尔蒂尼可能会给出的反应,皱眉,嫌弃,理解,怜爱?但唯独没有没有反应。这让细心计划的他愈发忐忑,有种即将踏空的不安感,他站立在房间空处仿佛赤裸,无法抑制地感到一股羞窘。
“好吧。”马尔蒂尼又吐出两个字,既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
他命令伊凡:“你站近一点。”
伊凡于是走近,想坐到男人身边,又被拉了一把重新站直。
“保罗……”伊凡忍不住有点儿委屈,等待审判结果的时间长得折磨,他绿色的双眸里不再是灯光晕染出的湖色,而有了真实的水痕。他还想再说什么。
“这一套是谁教你的?”马尔蒂尼打断了他。
伊凡愕然,顿了一下才回答:“我的一个朋友。”但看对方眼色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伊凡于是补充:“就是何塞,他经验丰富……我做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