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又不说话了,穿着大衣面朝着外面,亮眼的外表惹得不远处几个等车的人时不时看过来。
nbsp;nbsp;nbsp;nbsp;陈恒满脑门的激烈问号,上了车,工作手机响了,他扭身递向后座:“老板,薄先生的电话。”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靠在后座:“不接。”
nbsp;nbsp;nbsp;nbsp;陈恒:“…啊?”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转过头看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的助理。”
nbsp;nbsp;nbsp;nbsp;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陈恒把嘴闭上了。
nbsp;nbsp;nbsp;nbsp;后来蒋寄野临时要求去了酒店,陈恒依着指使给办理入住,碰巧在大厅遇到老板大学同学,蒋寄野应邀和他们一起上楼去吃饭,陈恒眼睁睁得一句屁话没敢多放。
nbsp;nbsp;nbsp;nbsp;再然后老板喝醉酒,在包间老同学的面前发了阵酒疯,接着大老板来电找过来带走了人。
nbsp;nbsp;nbsp;nbsp;陈恒匆匆忙带着老板的物品追到门口,正撞见他们在门口说话。
nbsp;nbsp;nbsp;nbsp;“我们分手吧。”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说完这几个字,薄悬就彻彻底底愣住了。
nbsp;nbsp;nbsp;nbsp;周五晚上的九点多,外面还在淅沥下着小雨。
nbsp;nbsp;nbsp;nbsp;他们所处的位置很不凑巧,酒店门口大理石的石柱后,光线异常昏暗。蒋寄野一半面容被遮挡在阴影里,薄悬看不清他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过了半晌,薄悬才如梦方醒地问。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喝了很多酒,语气陌生道:“什么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风声雨声都成了光怪陆离的背景,薄悬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茫然地说:“分手的原因,我总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nbsp;nbsp;nbsp;nbsp;因为你喜欢别人什么的,太跌份,蒋寄野说不出口。助理还在他们不远处观望,拙劣地假装自己是一根大理石石雕。
nbsp;nbsp;nbsp;nbsp;所有的力气也已经在提出分手的瞬间耗光了。
nbsp;nbsp;nbsp;nbsp;酒精、残余药劲、清热治疗的药片互相拉锯,蒋寄野其实不太清醒,凭借着本能生硬地搪塞了个借口,“感情破裂可以吗?你放心,房子车子你留着,给出去股票股权资产财产我也不要了,我就要一个红糖——”
nbsp;nbsp;nbsp;nbsp;薄悬看着他,心想我为什么要放心,这根本不是理由。
nbsp;nbsp;nbsp;nbsp;感情、婚姻,父母、孩子……诸多念头在薄悬脑中闪现飞过,好像哪个理由都成立,但细细究来又全能否决掉。
nbsp;nbsp;nbsp;nbsp;薄悬想不通,几天前蒋寄野送他出门时分明还三令五申,一副舍不得他的样子,大半夜打电话来商量八周年纪念日的旅行。
nbsp;nbsp;nbsp;nbsp;但同时薄悬又绝望地知道,并非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迹可循,9月11日美国世贸中心的上班族没人预料到几分钟后会有两架客机撞毁大楼,梁丘河从执拗不肯地结婚转变为家里的安排和女孩子见面,转变在叶淮看来也只在一夕之间。字典里有意外一词,人的思想在变幻,抑郁之下自杀、冲动之下杀人。
nbsp;nbsp;nbsp;nbsp;据说,银河系以每秒600多公里的速度一刻不停向前奔跑,脚下土地在缓慢而持续地进行着板块运动,连冥王星都能脱离九大行星的行列,薄悬尽可能安慰自己,这样一对比,蒋寄野提分手好像也没那么出乎意料。
nbsp;nbsp;nbsp;nbsp;大概下一秒末世突然降临,人类全部感染丧尸病毒,蒋寄野首当其冲完成变异露出两颗犬齿上来咬断自己的喉管,薄悬也不会惊讶了,他这一刻倒宁愿被丧尸化的蒋寄野咬死,而不是站在这里听蒋寄野说分手。
nbsp;nbsp;nbsp;nbsp;薄悬漠然站了一会,打算开口回答,但是试了几次没能成功。这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从来不是他能主导的。
nbsp;nbsp;nbsp;nbsp;好像吞了密密麻麻几千根针下去,喉咙发紧,胸口泛起尖锐的疼意。薄悬清楚知道那是心理上的作用,但他的手确实在微微痉挛。
nbsp;nbsp;nbsp;nbsp;薄悬深吸口气,尽量稳住发抖的声音:“蒋寄野,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我是……我该说同意吗?”
nbsp;nbsp;nbsp;nbsp;“你敢!”蒋寄野终于有反应了,火大道,“你同意试试!”
nbsp;nbsp;nbsp;nbsp;走不掉也不敢走被迫旁听的陈恒:“……”
nbsp;nbsp;nbsp;nbsp;过分了哈,就准你提分手,还不准别人同意了。
nbsp;nbsp;nbsp;nbsp;薄悬屏住的呼吸一松,偏过头眨了眨眼,脸色恢复了血色——
nbsp;nbsp;nbsp;nbsp;古代囚犯躺在刑场雪亮刀刃下引颈就戮,刀落下的前一秒,有人举着圣旨快马奔来,大喊刀下留人,恐怕囚犯的心情和他此刻心情是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说到底还是在闹脾气。原来只是闹脾气而已。
nbsp;nbsp;nbsp;nbsp;“哦,这样,嗯……”薄悬拿过大学两届辩论赛金奖,短期内情绪大起大落,铺垫了半天语气词,没能吐出一句有用的。
nbsp;nbsp;nbsp;nbsp;蓦然注意到蒋寄野只穿了衬衫,天气大幅降温,他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连忙说,“回家再说,我煮了饭,今天很冷。”
nbsp;nbsp;nbsp;nbsp;他伸手过来,蒋寄野躲开了。
nbsp;nbsp;nbsp;nbsp;头疼得厉害,蒋寄野伸手揉着眉头:“我不想回,我不想回去听你糊弄我。我不走了,我今天住酒店,陈恒,房卡拿过来给我。”
nbsp;nbsp;nbsp;nbsp;候场半天的陈恒被点名,立刻鼻观眼眼观心,到处摸索身上的房卡,偏偏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来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