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搂紧她,向更深的水潭里走去,热泉上白雾拂面而来,遮挡住视线。
长发宛如浓稠的墨在水池子铺散开来,涟漪一圈圈拨开。
宛如剥皮抽筋的痛苦愈发剧烈,宋元安捶打着连书晏,“不治了,让我走!我要离开!”
连书晏靠在她的耳边低语,“殿下,你就甘心让二殿下坐在皇位上胡作非为吗?”
“你死了,谁能制衡二殿下和四殿下?”
宋元安顿时停止挣扎。
连书晏果然还是懂她的人,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心窝,她不能死,她更不想看着两个姐姐骑在自己头上。
她要活下去。
下一刻,连书晏感觉身侧一痛。
他俯身看去,宋元安低头咬住了他的锁骨,像是泄愤一样,湿漉漉的双眼中写满了恨意。
血丝在清澈的泉水中飘散。
她下嘴真狠。
连书晏愣了片刻,随后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放软了,“如果拿我泄愤能让殿下好受些,那殿下请便。”
……
一个时辰之后,第一日的药浴总算结束了,宋元安最后疼得昏了过去。
连书晏抱着她往回赶,先到医馆中,让医师把脉。
医师说,第一次清除的寒气大概十之五六,第二次再折半,还需十日左右,大概才能将寒气清完,之后便能服药解毒了。
医师就着宋元安的身体情况,给她开了药方,“明日药浴之后再来,还需调整药方。”
连书晏接过药方,让人去寻找药材,带着宋元安回了旅馆。
一进门,乳娘连忙过来,“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小小姐从你们出门以后,就一直在哭,谁哄都不听。”
“是吗?”
连书晏替宋元安盖好被子,往外走去,“喂过奶了吗?”
“已经喂了一遍,还是哭,不像是是饿了。”
刚走进厢房,就听见摇篮前传来一阵啼哭声,乳娘抱也不不管用,只能将她放在摇篮里轻轻地晃着。
连书晏伸手将小丫头抱起来,她立刻就噤声了,眨巴眨巴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看着他。
连书晏碰了碰她的鼻子,“你还会演戏是吧?只会张着嗓子嗷,眼泪都没掉出来,有你这么骗人的吗?”
小丫头似乎有点尴尬,一动不动装死,咕噜咕噜地吹着泡泡。
连书晏换了几个姿势抱,在屋里逗了她半天,终于听见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抱着她坐到窗前,笑道:“我还治不了你?”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一大一小齐齐回头。
宋元安披着斗篷扶着门框走进来,她醒来后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而言也不像从前那般彻骨寒冷,说明药泉的罪没白受。
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找连书晏,听说他在旁边逗孩子,于是就直奔厢房而来。
“看,是娘亲。”连书晏想摆弄个小玩偶一样摆弄着怀里的小人。
出行在外,宋元安和连书晏以孩子的爹娘自居,实际上,他们两人除了真生了这个娃娃以外,和这个孩子的亲爹亲娘也没什么不一样。
这个小娃娃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他们两人在照料。
宋元安昏迷前就是在陪着孩子,去药浴时也一直惦记着她,现在看她好端端的没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她喝奶了吗?”
“喝过了,”连书晏雕花窗边的八仙椅让给她,孩子放在她的膝盖上,让她们两人都可以被阳光笼罩,“乳娘算着时辰喂的,不会让她饿着。”